想归想,真要喊他也不敢。
最后还是晋国公开了口,打破这静谧,“嗯,正好你也要回北庭了,一路护送也方便。”
他还想说什么,乔氏忍不住了,晦暗不明的目光直直看向谢伯缙,温和的嗓音中透着几分克制不住的郁气,“你们日夜赶路也累了,先回各自院里歇息吧。阿缙,你留下,我与你父亲有话问你。”
听到前半句话云黛长松了一口气,只觉总算熬过去了。听到后半句话,她的心骤然又提了起来,砰砰狂跳。
夫人专门留下大哥哥,是要问那件事么?
她四肢麻木的站起身来,眼神频频朝谢伯缙看去,纤细的眉毛轻蹙着,凝满担忧。
谢伯缙回望她一眼,眼神坚定又深邃,像是无声与她说着放心。
谢叔南也意识到要发生什么,赶紧走到云黛身边,催道,“走走走,云妹妹,我们先出去吧。”
云黛咬了咬唇,跟着谢叔南行礼告退,又往外走去。
庭前阳光无比灿烂,照得整个庭院都亮堂堂的,云黛却觉得浑身冰凉,手心也不知何时冒了层细汗。
等走到院门口,她走不动了,扭头看向院内,神色凝重。
谢叔南站在她身旁,安抚道,“云妹妹你别担心,大哥不会有事的。或许父亲母亲只是问他一些朝堂上的事呢,从前不也这样么,每回叙话,大哥总是被单独留下的那个,你不要想太多了,还是先回院里歇息吧。”
云黛讷讷道,“可…可是万一,大哥哥触怒了国公爷和夫人……”
谢叔南撇了撇唇,心说那也是他活该,哼,谁叫他厚颜无耻对妹妹下手,抱得美人归了,挨一顿打不过分吧?
面上却道,“不会的了,大哥那样聪明的人,我们三兄弟里就属他挨打挨骂的次数最少。再说了,他练武之人,皮糙肉厚的,打一顿也不妨事……呃,咳咳,我的意思是,父亲母亲也不会真打他的,怎么说也是亲生的嘛,再生气也不至于下狠手。大哥现在好歹也是个三品将军,父亲会给他留些脸面的。”
虽说如此,云黛依旧忍不住担心,迟迟迈不出脚步。
谢叔南也没了办法,耸肩摊手,“行吧,那要不咱们就在这外头等一等他?”
云黛感激的看他一眼,软声道,“三哥哥你回去歇息吧,我在这等就行了。”
“那可不行,我是那样没义气的人么?”
谢叔南双手环抱在胸前,懒洋洋往月亮门边一靠,吊儿郎当的模样,“等一等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若里头真打起来,我还能去拉一把,总不能叫你个娇娇柔柔的小姑娘冲在前头。怎么说你也叫我一声哥哥,当哥哥的就要有哥哥的样子。”
云黛心头动容,缓了两息,弯起眼眸朝他笑,“是,三哥哥一向最讲义气。”
谢叔南唇角翘起,“那当然,人在江湖飘,义字最重要。”
外头兄妹俩气氛稍微活泛了一些,屋内的氛围却是一片凝肃压抑。
憋了一肚子话的乔氏总算憋不住,身子稍稍朝前倾倒,语气中还带着最后一丝期待,“阿缙,你告诉我,外头传得的些消息和你姑母在信里说的那些,都是假的对不对?你和云黛……你们只是兄妹,并未其他的感情,是么?”
谢伯缙身形笔挺地站着,神色严肃,一字一顿道,“不是假的。”
乔氏如置冰窖,全身都冷下来,心头最后一丝期待也被彻底浇灭,两片嘴唇颤抖着,伸手指着他,哼哧哼哧喘着气,“你…你怎么能……她是你妹妹啊……”
谢伯缙道,“并无血缘关系的妹妹。”
乔氏一噎,又咬了咬牙,痛心疾首地盯着他,“那你可还记着你自己的身份?你是国公府的世子爷,日后是要继承你父亲爵位,挑起整个国公府的,你的妻子将会是国公府的主母,要有襄助你的能力,而不是单凭着你一腔喜欢就能定下的。”
谢伯缙眉心皱起,“谢家儿郎娶妻,不是一向以心意为主么。”
乔氏再次被噎住,她知道长子一向沉默寡言,却没想到说出话来能这么气人。
保养精致的手用力捏住帕子,她瞪着他,斥道,“那也是叫你在门当户对的贵女们挑个心仪的,谁叫你将主意打到云丫头身上了?你说,你们俩是什么时候好上的,在肃州,还是在长安?”
“都是儿子的错,是儿子对她起了绮念。”
谢伯缙垂下眼睛,嗓音低沉,“父亲,母亲,你们知道的,她一向胆小怕事,见着我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是我使了法子逼着她跟我好,她哭也哭过了,逃也逃过了,但又被我抓了回来……”
乔氏闻言,也不知脑补了什么,惊得睁大了眼睛,指着他的手指发颤,“你、你,你怎么做出这种事!”
“你个混账东西!”
晋国公也黑了脸,顺手砸了个茶杯过去。
乔氏一见,变了脸色,连忙去拦晋国公,却没拦住,眼见着那茶杯砸到了谢伯缙的肩膀处,濡湿了一大片,又啪嗒掉在地上摔了个四分五裂。
她又气又急,边上前去检查儿子有没有砸伤,边拿拳头恨恨地锤他,“你这犟脾气,怎么都不知道躲!”
晋国公冷哼道,“他还有脸躲!老子没拔刀砍他都算好了。”
乔氏气恼地瞪晋国公,“你敢!敢情儿子不是你生的,你不知道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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