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河工被那群堵在河道上的混子们气的本就够呛,结果自己亲外甥居然也和那些人一样是个不学无术混道的,于是这一腔愤怒就憋不住了,逮着朱进就开始训,却压根没注意朱进的眼神落点,以及他两个师弟在告饶时的神色状态。
言汐站在房门前的台阶上,看着朱进三人被个老头训的孙子一样的不敢吭声,于是拉了黄姗姗过来,“这是沈河工?”
黄姗姗鼓着一张小脸点头,“是他,小老头特坏,把我们骗过来搞事,现在弄的我们骑虎难下的,哼,他还有脸训他外甥,我看他和他外甥一样都不是好人。”
韩时熙跟着言汐后头出来,听见黄姗姗说的不像话,就抬手拍了一下她,语带责备,“嘴上把门了没有?瞎说什么。”
黄姗姗被他拍回神,拿眼偷偷觑了下镜头,撇过脸来偷偷对着言汐吐了吐舌头,拿手在自己脖子上比了个杀的手势,但眼神里还是个不服气的样子。
言汐失笑,也拍了下她的脑袋,感觉这丫头在自己面前好像特别不会遮掩,真是啥啥都敢往外秃噜,跟年少的周欣彤有的一拼,都是属给三分颜色就敢给她开染房的那种。
言汐来的时候看天色有些起风,就在长袖卫衣外又加了件运动连帽衫,刚才和韩时熙动手热了一身汗,出来时被风一吹就感觉身上有些不爽,于是在和黄姗姗说完话后提了袖子开始往手肘处卷。
朱进三人本就在台阶不远处,也一直在偷偷关注着她,听见黄姗姗告状时还心有不忿,结果下一秒言汐就开始卷衣袖,三个吃过亏的人心里当即就咯噔了一下,及至言汐把衣袖卷好,抬脚往阶下走时,三人本能的集体往后退了一步,如临大敌似的瞪着她。
言汐脚步顿了一下,想着要找沈河工带路往河道口去看看情况,于是就又抬脚往沈河工面前去,边走边叫了声:“沈工,我是……”
“卟咚”一声响,最年轻的那个小师弟贴着他大师兄就跪了,脸上带着止不住的紧张,喉头上下急促滑动,眼珠子盯着言汐张嘴欲叫,结果声还没出就被他旁边的二师兄捂住了嘴。
朱进也有些紧张,腿软,他靠着他舅沈河工旁边,魁梧的身形居然还有些瑟缩,言汐越往近了来,他的脊背就绷的越笔直,直到言汐站定在了他舅面前,他都不敢喘一口大气,小师弟跪了的时候他差点没绷住,还是靠着他舅沈河工掐着他的力道才勉强站着。
他的这般变化自然逃不了沈河工的眼睛,于是疑惑的眼神在他和跪了的小师弟身上来回打量,“你俩这是唱的哪出?以为这样求饶我就能放过你们了?”
朱进不敢吭声,拿眼一眼一眼的瞅着站他面前的言汐,那发苦的神情里带着羞恼、期待以及有秘密不能说出口的憋屈,沈河工都不知道他外甥那张黑脸上居然还能如此表情丰富,于是就也随着朱进的凝视将眼神定在了言汐身上。
这一看,哎哟,好俊的小姑娘,再歪了头看外甥那有苦不能言的样子,脑袋不知怎么的就灵光闪了一下,嘴里脱口问出,“小姑娘,你俩认识?”
言汐不防沈河工会突然这样问,于是想了想,点头,“认识。”
沈河工许是对外甥的婚姻状态着急忧虑了太久,如今好容易有个女孩子敢当着他的面承认了与他这孽障外甥相识,再看他这孽障般的外甥一副做贼心虚,期待与羞涩并存的模样,当即脑补了一出他外甥求而不得白富美,于是就仗着一身功夫强占了人小姑娘便宜的霸凌戏码。
看这小姑娘的身板儿,真遇上了他外甥这样的混球,十个她也跑不脱。
如今小姑娘找上门来了,他这外甥就怂了,怂也不怂的彻底,神情里竟还带着期盼,本着铁树开花不容易,又是为人长辈的心思,沈河工好言好语道:“小姑娘,我这外甥人老实,忠厚,你要是误会了什么可千万要听他解释解释,当然,他如果对你做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你也不要怕,我担保他一定会为你负责,他要敢赖账,我打断他的腿也要压着他补偿你。”
言汐被他说的一头雾水,眼神疑惑的盯着他问,“沈工以为他该负责什么?”
沈河工见小姑娘脸上没有对他外甥的嫌恶之色,心里不止松了口气还带着开心,于是话几乎擦着言汐的尾音落下,“他欺负了你,你竟然还来找他而不是报警把他抓起来,那他当然就应该负起男人该负的责任,你放心,我这就把他户口薄找出来,你俩这就去把证领了,免得日子拖久了肚子遮不住,咱本份人家可不兴未婚先孕那套,那不是正经人家干的事。”
朱进在他舅开口时就觉得他舅的思路有问题,及至他舅一番话啪啪啪砸出口,他阻不及下眼黑脑晕的“哐叽”一声也跪地上去了,这次连同他身旁的二师弟都一起跟着跪了,那脸色白里透着红,红着透着黑,几色交替,极为精彩。
言汐也愣了,看看朱进,再看看沈河工,无语了半刻,然后指着朱进折的那只手臂,“他折了的那只手臂就是付给我的补偿,您老以为我断了他一臂还不够解气,那我再把他另外一只断了?”
朱进师兄弟三人跪成一坨,当言汐指着他完好的那只手臂时,他脑中的弦差点就崩了,要不是大师伯下了死令不让他提前认人,他这会早把师门关系叫出来讨饶了,只是这会不得不死命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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