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江父特地抬眼看了看她:“那大郎媳妇是不是你千挑万选出来的?那你为啥还三天两头的数落人家?”
“那不是……”
“行了行了,趁着农闲,我和大郎明个儿就去镇上找活儿干,地里的事儿就交给你了。记着,二郎媳妇身子骨还没好利索,别老折腾人家,回头要是再病了,你又该心疼钱了。”
江母憋着一口气,那是上不去下不来的。
偏老头子的话还不能不听,她只能先答应再说。
次日,外头的天都还是漆黑一片时,江父就跟江大郎匆忙出门了。
他们要去隔壁的石磨村搭牛车,那村里有家豆腐坊,每天一大早就会赶着牛车去镇上送豆腐。要是错过了这趟车,他们就得自个儿走着去镇上了。
等再晚一些时候,江三郎也起身了,匆忙吃了早饭,却是往另一个方向去的,他得去上村学。
再然后,江母喂过猪,就去了地头上;大郎媳妇薛氏背着竹篓拿着镰刀上山砍猪草去了;她儿子虎头正是爱玩爱闹的年纪,吃过早饭就跑出去找小伙伴玩了;小姑子幼娘也有事情要做,她先是喂了鸡,随后提了一桶脏衣裳去河边洗衣了。
被留在家中的二郎媳妇,则被赋予了做午饭的重任。
说是做午饭,还真就仅仅是做饭而已。
才刚开春不久,什么蔬菜都没有,江家的日常饭菜就是各种稠度不一的杂粮粥,也就只有农忙时,能吃上夹了地瓜块的捞干饭。
二郎媳妇——赵桂枝站在院坝上抬头望天。
非要说的话,这里的天是真的蓝,没有任何工业污染的那种清澈的蓝天白云。
可她还是想念曾经的那个世界。
没有人知道,那个落水的姑娘其实早就香消玉殒了,被救回来的压根就是来自于异世的一缕孤魂。
哪怕赵桂枝也曾经看过不少穿越的小说,但等真的轮到自己身上时,她发现除了迷茫和懵逼之外,完全做不出其他反应来。
嫁给江二郎倒是她自愿的,跟外头说的什么毁了清白没活路完全不同。可能是因为吊桥效应,对于这个在她生死关头救了她一命的人,她确实是有好感的。也因此,在他问她愿不愿意嫁时,她毫不犹豫的点了头。
不管怎么说,她这条命总是人家救的,还因为要救她,江家花了不少钱。
只是古代的农村生活,真的是太难太难了。
前头躺在屋里养病时倒没什么感觉,最多也就是生活上的不方便。等她病好了,又跟二郎成亲了,才发现这里处处都是考验。
好在,她擅长厨艺。
给自己鼓了鼓劲儿,赵桂枝就进了灶屋,用水缸里的水淘米洗锅,捡了两个地瓜削皮切块,又四处寻摸了一翻,试图找到一些别的食材,可惜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
这一刻,她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不过下一刻,她就明白没有食材还不是最惨的。
……
等江母从地头回来时,顾不得歇口气,就径直冲到了灶屋里:“别家烟囱都冒烟了,咱们家呢?我都干了一上午的活儿了,你咋还没把饭做好?你到底在磨叽个啥?”
等看清楚灶屋里的情形后,江母顿时眼前一黑。
土灶前,赵桂枝满脸绝望的看着手里的打火石,跟前还乱七八糟的堆着不少干稻草,细看还能发现不少稻草都是焦的。
除此之外,整个灶屋的情形就跟江母今早离开时,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江母被震住了。
“你、你别告诉我,你忙活了一上午,连灶膛都没点起来?”
赵桂枝:……
恭喜你,你猜对了。
她也没想到,点个火居然会那么难。
半个月前,她还是那个被亲戚朋友连番夸奖的生活小能手,对比同龄女生的十指不沾阳春水,她真的是什么都会干,稀缺型的贤妻良母。就连她的海王姐姐都说了,别把性别卡得那么死,等姐玩够了就回来娶你。
谁知,一朝穿越,她就从生活小能手变成了全方面的废材。
种地沤肥就不用提了,打猪草煮猪食喂猪等等,她全都不会。本来想着,怎么说她也是公认的厨艺大佬,做饭总归没问题吧?哪怕同样是简单的食材,她也有信心自己做出来的比别人要好吃。
本想着一展身手让婆婆大吃一惊,结果……
江母确实挺震惊的。
她想过这倒霉媳妇儿把饭烧焦了,或者水放多了变成稀粥了,再不济就是半生不熟的夹生饭。
可她万万没想到,她出去一上午,米还是米,这倒霉媳妇儿连火都没生起来。
顿时,江母不由的捂住了心口:“你说你洗个衣裳都能把衣裳洗破,扫个地尘土飞扬,搓个苞谷差点儿没把自己的手给搓了!你昨个儿还给我说你会做饭,你你你……”
赵桂枝羞愧的低下了头。
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问题,毕竟她是真的会做饭。不光会用煤气灶电磁炉烤箱蒸箱等等一切现代化的厨具,她甚至还会生煤饼炉,以及用农村最古老的那种土灶。
但那时候,她手上有打火机,再不济火柴总是有的。
江母气得猛捶自己的胸口:“我怎么就松口让二郎娶了你呢?我们江家这是欠你的啊?二郎好心好意的从河里救了你,还拿钱请大夫给你看病抓药,不说别的,光这半拉月吃的喝的,就值不少钱了。你又说你不记得家里人了,二郎为了你的名声考虑,跪求我同意这桩亲事……哎哟我的天老爷啊,我怎么就一时心软同意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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