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接亲的人过来时,天还没亮起来,倒是小孩子们特别开心,笑着跳着闹着要喜糖和炒花生、豆子。
又站了一会儿,赵桂枝总算是清醒了一点儿,四下瞧了瞧,她问幼娘:“怎么没瞧见虎头?”
“大嫂不让叫虎头起床,省得他抢到了吃的就往嘴里送。”幼娘已经大了,自是不好跟着那群孩子们一起抢,因此她很是羡慕的瞧着。
赵桂枝看出了她的念想,笑道:“我可会做糖了,回头做给你吃。”
“真的?那太好了!”幼娘连丁点儿的怀疑都没有,完全是赵桂枝说啥她就信啥,显然先前的素肉串、粉蒸肉已经彻底征服她的胃了。
二郎作为堂兄,虽未上前跟接亲的人说话,但他们三兄弟还是都站了出来,跟新娘子的亲哥哥们站在一起,好叫婆家的人知道,她娘家的兄弟多。
结果一扭头,接亲的人来之前还偷偷躲在他背后打哈欠的小媳妇,这会儿跟幼娘聊得开心极了。那眉开眼笑的模样,透过微亮的天色,仿佛整个人都在发光。
隐约还能听到她跟幼娘好像在说糖什么的。
待一行人沿着村道往村口去时,二郎将自己藏下来的糖块偷偷的塞到了赵桂枝手里,悄声道:“不知道你爱吃糖,回头我从镇上给你带。”
赵桂枝:……
呃,这可真是一个美好的误会啊!
她将糖块收到了袖子里,低着头轻轻的应了一声。眼角瞥见幼娘捂着嘴在偷笑,她在心里默念,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做好了心理建设后,赵桂枝跟个没事儿人似的跟二郎搭话:“二郎,我们送到村口就可以了?”
“对,马上就可以回去了。”二郎顿了顿,“堂妹出嫁,咱们这些亲戚都是来充门面的。等过几年,幼娘出嫁了,那你这个嫂子可得比今个儿起得还要早,还必须得陪着一路送到夫家去。”
赵桂枝愣了一下,随即飞快的看向站在自己身侧的幼娘,却见幼娘一张脸羞得通红,又气又恼的轻声道:“坏二哥!坏透了!”
说罢,幼娘一跺脚就跑了。
“你是故意的?”赵桂枝看到幼娘只是跑到了薛氏的身边,这才放了心,扭头不敢置信的看向二郎。
二郎点了点头,满脸的理直气壮:“谁叫她刚才笑话你。”
赵桂枝:……
你赢了。
等秀娘和送嫁的人走得看不到时,其他亲眷这才四下散去。
江父没立刻回家,他在跟亲眷们闲聊,江母则带着儿子儿媳妇们,先一步回家生火做饭。
待早饭上了桌,江父也就回来了,笑着道:“我问过了,大哥打算叫扁担去上学,等明年跟咱们家虎头一起去。”
虎头早上起床发现家里没人,就先哭了一顿。等家里人回来后,得知秀娘姑姑已经嫁出去了,于是又哭了第二顿。待看到早饭端上桌后,自己面前已经一碗白粥时,他瘪了瘪嘴,随时都可以哭第三顿。
这时,江父就说了那话,愣是让虎头把哭声咽了回去。
“扁担去?板凳不去吗?”
“板凳不去,就你和扁担。”江父答道,“你三叔下个月就要去镇上念书了,你一个去邻村可不行,所以让扁担跟你一起作伴,明年开春就去。”
虎头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赵桂枝看了他一眼,心下觉得奇怪,都要去上学了,这娃怎么又不哭了?还是说,他还没明白读书是什么意思。
是啊,虎头还不懂,但三郎是懂的。
“爹啊,不然我就待在村学念呗,何苦一定要去镇上呢?在哪儿念不是念?”三郎一脸的愁眉苦脸。
江父板着脸训他:“咋可能是一样的?你二哥不是说了,镇上教得要比村学好多了。”
“那我在村学都比不上人家,去了镇上还能有好?”三郎换了个角度试图说服江父改变主意。
这一次,倒不是江父发话了,而是二郎开了口。
他淡淡的瞥了三郎一眼:“能读就接着读,不能读我去酒楼饭馆子给你找个活儿。你都十五了,要是不想一辈子种地,就该为自己的将来打算一二了。”
三郎神情恹恹的闭了嘴。
二郎又对江父道:“待会儿我跟三郎一起去趟村学,看望一下先生,再了解一下三郎目前的进度。还有就是虎头的事儿,到时候还要麻烦先生。”
江父自是没有意见,还让江母准备一篮子鸡蛋。
“鸡蛋剩下不多了。”江母为难的道,“要不我把昨个儿桂枝刚做好的炒黄豆拿出来?我记得先生牙口挺好的。”
“对,先生很喜欢就着小酒吃花生米和炒黄豆。”
二郎一开口,这事儿就算定下来了。待吃过早饭,二郎和三郎就一起出发去邻村的村学了,还带走了半篮子的鸡蛋和剩下所有的炒黄豆。
赵桂枝本来就炒得不算多,这下好了,全给拿走了。
虎头委屈的坐在门槛上,啪嗒啪嗒的掉眼泪。
“黄豆放久了口感就没那么好了,回头等你的伤好了,我再给你做。”赵桂枝看他小小一人,哭得伤心极了,忍不住安慰他。
“二婶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虎头眼泪汪汪。
是啊,那不是你又把自个儿搞伤了吗?
赵桂枝很是同情的拍了拍他的小脑袋:“我会做很多很多的好吃的,你要是再隔三差五的弄伤自己,以后就只能看着我们大家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