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屠夫显然也想到了。
他寻思了一会儿:“这里头有点儿误会,你可以这么理解。前阵子,周老爷跟我见了一面,然后就寻死腻活的想要把小闺女嫁给我。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
赵桂枝:……
论不要脸,你赢了。
江母:……
这种好事儿咋没叫我摊上呢?
“反正我没答应,也绝对不会答应的。”陈屠夫斩钉截铁的说道,算是给这事儿做了个总结。
赵桂枝本来就没当一回事儿,只是想趁机了解一下她大舅和大舅妈的事情。没想到,这个倒霉哥哥完全没理解她的意思,愣是纠结于他自个儿的事情上,半点儿没有展开来说说的打算。
看了一眼江母,赵桂枝选择从长计议。
从陈家庄到大坳子村还是挺远的,好在陈屠夫力气大,脚程又快。有他帮忙推着重物,赵桂枝和江母几乎是轻装简行赶路的。到家时,确实要比之前去的时候快很多。
可就算这样,其实也不早了。
江母使唤陈屠夫肯定没有赵桂枝那么放得开,因此她特地留了陈屠夫在家里吃晚饭。又因为江父从秋收前就一直待在家里,有江父在,让外男留宿就没问题了,她还特地留了陈屠夫。
陈屠夫摆摆手:“吃饭就行,留宿没必要。我等下去找我表哥,明个儿一早搭他家的牛车回镇上。”
“这么着急?”江母不太理解,因为先前陈屠夫看起来还挺闲的,还有心思往陈家庄去。
“原是因为秋收刚过,铺子里的买卖也不忙,我才回家一趟的。听桂枝说了那些谣言,我肯定要尽快处理的。”陈屠夫一本正经的道,“我先前没当一回事儿,真不知道怎么就传成这样了。”
江母欲言又止,心说这有啥不知道的,这种事情统共也就涉及到两个人,不是你传的,那还能是谁传的?
但这事儿毕竟不太好开口,江母只这么一犹豫,就听江奶奶念叨了起来:“啥事儿啊?啥谣言啊?来,你过来,晚饭还没做好呢,你来我跟前坐着,给奶奶也说一说!”
这下好了,彻底跟赵桂枝平辈儿了,都得喊奶奶呢!
陈屠夫只道偷偷涨得辈分果然不长久,又确实想找个人帮着拿拿主意,就索性搬了把凳子,坐到江奶奶跟前,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详细说的过程肯定跟概括的不同,但中心思想是没变的。
确实是周老爷一厢情愿,但真实的原因却是不少。譬如说,周大姑娘私奔的影响力巨大,她先前的那个未婚夫根本就不接受妹妹替嫁,而是直接退婚。这个倒也说得过去,毕竟长女跟人私奔了,就说明是家教问题,对方要退婚,周家确实没办法。
再之后,还是因为周大姑娘搞事,镇上那两家原本跟周家平起平坐的有钱人家,也开始了明里暗里的动手脚。
本来就是一方富户,距离只手遮天还有很大的一段距离,一旦发生其他人联手针对他们的事情,周家在极短的时间里,生意一落千丈。
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调查的,查到了陈屠夫帮着周大姑娘以及小货郎的事儿,细节肯定是不知道的,但周老爷很快就决定从内部分化他们。
周大姑娘是一介女流,很多事情根本就没办法亲自出面。小货郎压根就不是孝义镇的人,他说的话没人会当回事儿。
只要让陈屠夫这个土生土长的孝义镇本地人倒戈,那两人根本就难成气候。
——这是周老爷的想法。
“大概就是这样的,他应该是认为周二姑娘横竖也找不到门当户对的人家了,索性找个能说得上话的。”陈屠夫一面说着事情经过,一面也将情况捋顺了,“我们陈家人丁兴旺,陈家庄土地肥沃,家家户户都养着七八头猪,镇上富户吃的肉几乎大半都是从咱们那边来的。尤其是酒楼饭馆,肉可断不得。”
其实还不止,陈屠夫穿越至今也有半年光景了,他除了得空找他爸妈外,也没少折腾买卖上的事儿。
原本,他是坐等人家上门让他杀猪的,但经过了这几个月的努力,他几乎已经整合了附近那些村子庄子上的养殖户。一方面统计各村各户猪的出栏日子,一方面又给了个相当划算的收购价,肉铺直接面对养殖户收购整猪,养殖户不必再杀猪了,还能得个不错的价格,肉铺也能将货源稳定下来。
如此一来,寻常百姓倒是没什么感觉,他们一贯都是有啥买啥的,轻易不会挑剔。
但对于那些酒楼饭馆来说,刚开始是轻松了,直接跟肉铺订下需要的肉类和份量。可只要陈屠夫一搞事,掌柜的再想去收购散户的猪肉,却是麻烦了。
陈屠夫还没使出必杀招,周老爷已经开始出昏招了。
也不能说是昏招,在很多人看来,联姻本来就是最好的商业手段。就算周家姑娘的名声毁了,但配个杀猪匠总归是绰绰有余的。
就是算计得挺完美的,甚至这都不叫算计,而是属于互相利用。
换个人就该颠颠儿的上来了,毕竟在任何人看来,陈屠夫一个本地的杀猪匠,跟外来的小货郎就算有交情,又能有多深呢?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拆伙的吗?
……
赵桂枝人在灶屋忙活,但还是能听到一星半点儿的,于是她就很心疼周老爷。
这盘算真不错呢,唯独算漏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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