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你讲,我还能同谁讲?”孟娘许是没想到秀娘会这般冷情,惊愕的瞪圆了眼睛,“要是叫我娘知道,我嫁了人以后把日子越过越糟了,她还不得笑话我活该?”
“她不会的。”秀娘很肯定的说,她如今也是怀着身子,今年就能当娘的。哪有当娘的不盼着自己孩子好的?还是知道孩子过得差,不得心疼死?
孟娘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个堂妹,仿佛不认识她一般。
过了一会儿后,她长叹一口气:“罢了,我也不跟你争辩这个。我是听说二郎中了秀才,想……想请他去一趟我婆家。”
秀娘一时间有些没明白过来,只困惑的看着她:“去你婆家干嘛?你婆家有什么大喜事儿吗?”
这年头可不兴无缘无故的上门做客,除非是一家办喜事,亲戚们才会蜂拥而至。
当然,如果是近亲,像江家的大房和三房这样的,没事儿也会互相窜门子,但前提是本身就住得近。这就好比,没什么特殊原因,江家人也不会跑去孝义镇找江二伯的。
“我兄弟出息了,不该帮我撑腰吗?”孟娘原是不想把话说得那么直接的,但她又担心秀娘没明白,想着她们几年才见一回面,下次见面还不知道是啥时候呢,索性就说开了。
孟娘的想法倒是简单,这年头的出嫁女本身就是靠娘家、儿子和夫婿的。她跟夫婿的关系并不好,也没儿子傍身,能倚靠的也就只有娘家了。
早先,江家不过是普通的乡下农户,就算她想靠都没辙儿。如今就不同了,秀才公搁在县城里确实不算什么,但放在小小的孝义镇上,还是很体面的。
最重要的是,江二郎既已考上了秀才,那就大概率不会再回村的,他应该会留在镇上,或是自己开私塾,或是去别人开的学馆里授课。像石坪村村学里的先生这样的,毕竟是少数,一般都是上了年纪后,才会想着落叶归根的。
“我也没指望娘家给我财物,就想着让二郎去一趟我婆家。他先前是在念书,自是没工夫。如今都考上秀才了,甭管是干啥总归没先前那么忙了,我们两家就当普通的亲戚处着,多好呢。”
生怕秀娘误会,孟娘又强调道:“我婆家不差钱,他们有宅子有铺子,跟那些富贵人家是没得比,可比江家可要有钱多了。我不贪图二郎给我什么,就是想让他帮我撑点儿面子,好叫我婆婆嫂子们知道,我也是有娘家人撑腰的!”
秀娘犹豫了:“那你要我做什么?”
“我娘不待见我,我想让你帮我跟二郎传个话。横竖我娘又不往镇上去,回头二郎自个儿去我婆家找我就成了。”孟娘稍稍松了一口气,她到底是跟秀娘打小一起长大的,见她露出犹豫的表情,就知道这事儿已经成了七八分。
果然,秀娘点了头:“那行,我帮你转达。不过,二郎堂哥答不答应,我可不敢保证。”
“他会答应的,又不碍着他。再说我婆家在镇上也是体面人,有这么一门亲戚在,他面上也有光。”孟娘自信满满的说。
秀娘心情复杂的看过去,心说你要是知道二郎媳妇的娘家人有多体面,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但甭管怎么说,那都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堂姐,她既是答应了,便一定会如实传达消息。
在孟娘的催促下,秀娘扶着腰身出了门,她很快就来到了江家院坝上,彼时江奶奶已经领着周生生去了灶屋,院坝上全是自家人在忙活,而灶屋那头也已经传来了饭菜的香味。
又酸又辣的,光闻着味儿就让她忍不住吞咽口水。
“秀娘你进屋歇着去,这儿有我和你嫂子们。”江大伯娘瞅见女儿过来了,忙摆手让她去堂屋烤火。
“好香啊,这味儿闻着真开胃,二堂嫂又在做好吃的了吧?”因为是肩负了重任的,秀娘心里略微有些紧张,顺口就扯起了旁的。
江大伯娘笑了笑:“这不是前两日做多了肉,你三婶心疼上了,提前花钱让人从河里捞了几条鱼。这年也过了,鱼肉可便宜了,倒是二郎媳妇瞧了鱼还高兴呢,说要做那个什么,酸菜鱼。”
虽然没明白这是道什么菜,不过想着赵桂枝一贯出众的厨艺,再闻着这开胃的香味,江大伯娘觉得中午肯定是有口福了。
秀娘又跟她娘说了两句话,很快就被打发进了堂屋。
江家的堂屋确实很大,可再大也容不下那么多人。秀娘看了一圈,很快就发现江二郎并不在屋里。
她不好直接问二郎去哪儿了,只问虎头呢?还道自己许久没见着虎头了,可想他了。
江奶奶听了这话,又瞅了瞅她那隆起的大肚子,顿时露出了了然的表情:“在屋里写大字呢,你去找他吧。”
真惨哟,外面那么热闹,他却被逮过去写大字了。
更惨的是,还要被秀娘当成工具人。
秀娘果然去了,她寻思着,以虎头的性子应当是坐不住的。假如只有他一人,肯定老早就跑了。所以,家里定是有人看着他写大字的。
那个负责看着虎头的人,不是二郎就是三郎。
她运气还挺好的,三郎被江母打发去收柴禾了,留在屋里的是二郎。
好不容易才逮着了机会,秀娘几乎没什么犹豫的就将事情全说了。她其实是略微有些惧怕这个读书人堂哥的,只因为二郎平日里比较严肃,训起三郎时又是一副黑面神的模样。哪怕秀娘没被他教训过,心下也仍有些怵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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