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只有他们一家四口,她和张跃民不说话,屋里就只有拨浪鼓空旷的声音。
这种安静,突然从闹市回归的梁好运非常不习惯,忍不住找家里其他人,“爷爷奶奶呢?”
“买菜去了。”张跃民道:“小蒋和小杨送她们那个老乡去了。等会儿该来了。”
梁好运:“把她们带过来的老乡?”
张跃民点头:“三哥跟她谈好了,她做到这个月月底直接去草原。对了,向东的批发市场,我觉得也就干到今年夏天。”
梁好运跟刘向东的老婆不熟,主要是她太忙,以前每周休息一天,不是跟张跃民一起洗衣服,打扫卫生,就是去百货公司,补些日用品。
后来有了保姆,却又有两个孩子。梁好运就更没空出去交际。不过她倒也不寂寞。公司那么多人,其中一部分来自五里坡,要么就是五里坡的亲戚,都能跟她说一句。外面有点风吹草动都忙不迭地告诉梁好运。
梁好运虽然忙,也没跟社会脱节。
对于刘向东的老婆,梁好运也知道一点,爱面子。大小子和二丫头满月和周岁,她送的东西都很好。自己穿的却很一般。
偏偏她家有钱,不是打肿脸充胖子。
她这种对别人好,自己节衣缩食的,跟梁好运实乃不是一路。梁好运也就没多事,劝她对自己好点。
刘向东的老婆会过日子这点是刘向东自己说的。不过无论哪条,她这个思想都不适合做生意。
梁好运不意外,没料到这么快:“向东不是说能撑两三年?”
“他手下那群人一听牛奶厂弄好了就要过去。跟向东干这么多年服装也没见他们叽叽歪歪,向东让他们帮他媳妇忙一段时间,一群人一个接一个地说,批发服装饰品是老娘们的活儿。向东明知道他们心口不一也不好说什么。又不是出去单干,而是跟他去牛奶厂。”
梁好运想笑:“他媳妇干什么了?”
张跃民:“以前发工资,算上加班费,如果有零头,向东就给他们凑个整数。偶尔买点可乐、方便面、火腿肠,留他们半夜饿了吃。或者去进货的时候带路上吃。
“自打向东去弄牛奶厂,这些福利没了。他们给家里拿衣服,以前按批发价。到了他媳妇这儿,都给人按零售价。甭说他们,你我也受不了。”
“向东没说说她?”
张跃民:“他媳妇说为向东好,不知道他那个厂子得投多少钱,能多挣一点是一点。那个批发市场全靠那些人用心给他弄起来。再说了,又不像你公司,发工资的是会计,一分也不能多。”
梁好运:“那些人选货的时候用点心,这些小恩小惠不就赚出来了?”
“谁说不是。”张跃民也想不通,“不过也好,不论是向东的亲戚,还是她娘家,都别想站她便宜。”
梁好运摇头,“时间久了,人家该跟她断往了。”
“只要向东不破产,就不可能断。”张跃民笑着说。
梁好运想想也是,罗兰香那么厌恶张跃民,这两年也没少撺掇张跃华旁敲侧击,她一个月赚多少,张跃民工资多少。
张悦芳年初来给老两口拜年,就跟梁好运提过,她爹妈这两年没事就在家吹,张跃民是她养大的,梁好运是她帮张跃民相看的。
村里人都知道她什么德行,懒得搭理她,她还以为人家不敢拆穿她,甚至认为她说得对。
张悦芳提起她爸妈就觉得丢人。因此更不爱回娘家。
张悦芳把婆婆当成妈,她婆婆对她也好。虽然说这个好,有一部分因为张跃民是大学老师,梁好运有个大公司。然而张悦芳不知道,她那个简单的脑子也想不到这些,以至于过得很幸福。
张跃民就没忍住跟梁好运吐槽一次,没想到真有傻人有傻福。
梁好运:“向东走了?”
“换三哥过去,他还在家。对了,向东那个牛奶厂弄起来,是跟你一样在报纸上打广告,还是铺地广?”
梁好运问:“他们贷款了没?”
“暂时用不着。”
梁好运不太懂电视广告,替他们算了一下时间,“弄出牛奶得下半年吧?先在帝都弄个销售点。其实他那栋楼就挺好。只是没电梯。”
“三哥的那个房子有电梯,回头我让他收拾一下弄成仓库。”
梁好运:“回头销售人员,销售员是保栓叔吧?”看到张跃民点头:“最开始在报纸上试试。反正因为去年洪水,他们现在大小也是名人。推销的时候让他们跟我公司的销售员一起。别的地方我不能保证,帝都的火车站,各大学校商店以及百货商店肯定给我这个面子。”
张跃民忍不住搂住她,“我媳妇就是人美心善。”
两个趴在妈妈膝头上的小孩好奇地抬起头来。
“没说你们。”张跃民看一眼孩子,“你能帮他们打开市场,向东可不好再要你分红。”
梁好运:“他应得的。最初也投了不少钱,却连账本都懒得看,也从不问我把钱弄哪儿去了。这样的信任,可比你强多了。”
“我是怕你担心。”张跃民赶忙说。
梁好运嗤笑一声:“你把工资取出来啊。”
“想都别想。”
退休前梁好运别想看到他工资本。
梁好运嫌弃地撇嘴:“没见过你这么小心眼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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