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是天神,明明是一尊煞神。
刘有才暗道倒霉,本来是在小娘子面前吹吹牛皮,做做脸,哪想到真招来这个阎王。
只是一下子拉不下脸来,好歹他爹也是江州的布政司,料这谢斐也不敢把他真怎么样。
“谢兄,都是误会、误会……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我扶起来!”刘有才的仆僮被谢斐吓得楞在当场,这下忙反应过来,赶紧去扶。
雨后泥地本就湿滑,刘有才好不容易才站稳,谢斐“啪”又一鞭子下去,刘有才又被抽倒。
“谢斐,你莫要欺人太甚!”泥人还有三分气性,刘有才愤怒地说。
“噗嗤,”似是被刘有才这滑稽模样逗笑,徐晗玉在一旁忍不住笑起来,这一笑带的岸边好些人也跟着笑起来。
“你这臭娘们,笑什么笑!”刘有才大怒,涨红了脸皮破口大骂。
徐晗玉止住笑声,冷冷地说,“我只是想到方才郎君还说那谢家人只配给你擦脚,眼下郎君倒是脚脏了,也不知道去找谁给你擦脚。”
“你胡说,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刘有才吓得冷汗涔涔,急忙解释。
“脚没了就不会脏了。”谢斐勾勾嘴角,眉目总算舒展了一些,他一旁的卫士不待吩咐,便抽出佩剑,一开一合便将刘有才的脚筋挑断。
一刻之前,围观众人巴不得来位义士教训一番这调戏女郎的纨绔,可眼下听着阵阵惨叫,竟无人敢喝一声彩,全都不禁心生寒意,对谢斐的阎王名头多了几分具象的感受。
谢斐懒洋洋地抽转过身,淡漠的眼神从徐晗玉身上略过,扬起马鞭往前奔去,一路上哪还有敢挡道的,全都纷纷避让开去。
徐晗玉望着这狠厉少年的背影,脑海却想的是那临去的一瞥,九歌没有说错,他当真有双极美的桃花眼。
转而又想到九歌最后那一封信上仅有的一个恨字,心渐渐硬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秋天是一个诗意的季节,在秋天开始新的故事,希望大家会喜欢呀^
第2章 拜佛
徐晗玉主仆几人在临街的一幢二进小院里安置了下来,小院对门是一幢二层小楼,原是间茶楼,徐晗玉将一楼改成了书铺,叫“东风书铺”,二楼则照旧是茶楼,只是不设大堂,全是分隔好的雅间,她此次带来的两个掌柜是做生意的老手,不出一月便将生意经营的有模有样。
徐晗玉此次带的人不多,嘱咐菡萏采买了几个丫鬟小厮,另外从宝月楼租了个厨娘,一开始徐晗玉吃的还兴致昂扬,一月之后便觉乏味,南楚的饭菜也就这样吧。
菡萏从小丫鬟手里接过餐盘踱步进入堂屋,徐晗玉斜斜地倚在太师椅上,手里拿着一本诗集,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
“花菇鸭掌、杏仁豆腐……唔,还有个酱黄瓜条,吃来吃去都是这些东西,没意思。”盘子还没端到跟前,徐晗玉抽抽鼻子,便报出了菜名。
菡萏笑笑,“女郎可真是狗鼻子,不过这花菇鸭掌才做过一次,哪里是吃来吃去,姑娘也太挑了。”
“好的东西就要只吃一次才好,唉,我看这宝月楼的厨娘也不过如此,比起知味斋还是差远了。”
“在金都的时候,知味斋被姑娘贬的一无是处,这下又念起它的好了。”菡萏布好碗筷,“好歹还是吃点吧,我瞧着这段时间怎的又清减不少。”
徐晗玉吃了两口酱黄瓜,又恹恹地放下筷子,“唉,不知梨奴在府里过的怎样,那娇儿离了我也不知道有没有好好吃小鱼干。”
“离了谁它也不会饿着自己。”菡萏好笑地说,女郎这性子真是奇特,离家几月,府里的老爷郎君一概不问,只关心她的猫儿。
“这倒是,”徐晗玉一只手支棱着脸,望着窗外那株梨花,正是开的烂漫时,仿佛一场大雪突来,叫人唯恐压弯了枝干。“饭菜撤了吧,去准备一下,我们明日去上香。”
菡萏布菜的手一顿,应了声是。
菡萏走后,徐晗玉又捡起一旁的诗集,里面夹了张素白的信笺,纸张已经被她摩挲地微微起了毛,她又将那些烂熟于心的文字看了一遍。
这样的信笺在玉明殿里她有满满一箱,陪她渡过了无数孤寂无聊的青葱岁月,不过她离宫时已经付之一炬了,只剩这张夹在诗集里竟然被她带了出来,又隔了万水千山被她带到江州,缘分可真是捉摸不透。
那信笺最后几句,笔迹颇潦草,可见写信之人内心的思绪纷乱。
“阿玉,他就是冬日最凛冽的时节开出的腊梅,耀眼、冰凉,我捂不热他的心,谁也捂不热,他太骄傲了!迎着风雪绽放的花,谁又能妄想驯服他呢?我既欢喜他的骄傲,也怨恨他的铁石心肠,阿玉,他注定不会爱上任何人。”
徐晗玉还记得自己初读这封信时,因着九歌矫情的文笔而捧腹大笑。那个冬天她的宫室便只摆放北燕皇宫里开得最好的腊梅,什么骄傲的花,她想折还不是就折了。
没有哪个人是不能被驯服的,她当年这般想,现在亦如是。
百余年来南楚政权几经易手,百姓大多时候生活在动荡之中,这也导致南楚佛教兴盛,多地兴建佛寺,仅仅是江州便有大小寺庙一百来间。
清国寺不算是江州最宏大的寺庙,但是胜在位置清幽,建筑古朴,斋饭也颇有特色,因此香火还算鼎盛,这寺庙修建的早,有许多真真假假的传说为寺庙门口讨生活的贩夫走卒们所津津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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