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未转身,慵懒地笑笑,“倒了吧。”
菡萏嗫嚅着嘴唇,想说些什么,看着铜镜里杜若清冷的神色,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杜若也未解释,转而问起另一件事,“今日北燕的书信来了吗?”
“照旧来的,还是辗转了几道手,从商行那边过来的。”
“嗯,这段时日来的书信是承平侯府的还是东宫的?”
“各有一些,自来了江州,东宫的书信三日一封,从未断过,承平侯府的统共来了五封,对了还有一封是英国公府那位的,前日来的。”
听到最后一句,杜若梳发的手一顿,“东宫的全都烧了,承平侯府的你看完以后替我回一封,英国公府的……以后直接拿给我。”
“是。”
翌日,天光还未大亮,谢斐就起床在院子里练了一套拳法。
他昨夜睡得极好,此刻精神抖擞,只觉得自己有用不完的力气。
谢斐想要立刻就去杜府,看看她,同她说说话,问问她昨日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太过心急,现下是她欢喜他,他不过只是对她有些好感罢了,这样巴巴过去倒是让她以为自己有多在意似的。
谢斐练完拳法,用过早膳,又把内功心法再默练了一遍。
不多时,心法也练完了,耐着性子,将平日里早就读烂的那几本战国策一类的书又捡起来翻翻。
好不容易多捱了几个时辰,谢斐估摸着时间总算差不多了,正想着寻个什么由头去一趟杜家。
不巧白谷着急忙慌地跑了进来,“郎君,刚才那杜家的送饭婆子过来说,她家女郎今日送不了饭了。”
谢斐皱起眉头,只当是杜若拿乔,仗着昨夜里自己对她颜色和蔼一些,开始耍小性子。
便有些不悦,“可有说是什么缘由吗?”
白谷挠挠头,“这倒没说,只说是杜女郎有些事要处置,可要唤那婆子进来仔细问问?”
谢斐越发不快,心里认定了杜若恃宠生娇,只觉得自己一早上的好心情全都消失殆尽。这才刚开始就想要拿捏住他?心未免也太大了,谢斐自然不欲让她得逞,既然她欲擒故纵,那他就且看看她还有什么本事。
“不必了,你就回她说我知道了。”
白谷依着这般去回了那婆子,心里却犯嘀咕,前日他忘了提前将杜女郎不送饭的事给他家郎君说,惹得郎君生气,这次得了个教训,听到消息便急匆匆地告诉郎君,哪想到郎君这次又这般淡定,好似全无所谓一样,唉,他家郎君的心思也太难揣测了。
第10章 恶毒
自那以后,一连几日,杜若皆遣了婆子过来推脱。
谢斐初时还算淡定,后面脸色便一日黑过一日。
“啪,”谢斐将手上的青釉珐琅莲纹茶杯扔在地上砸了个粉碎。“这茶水这般烫都敢端上来吗!”
春兰赶紧跪在地上,她算是府里伺候谢斐久的了,也只做些端茶递水的活计,在谢斐面前大气都不敢出。这茶水同往日哪有什么不同,偏偏郎君要说烫了,春兰既委屈又害怕,拿一双眼瞟着白谷,希望白谷帮她求求情。
好好的一套茶杯,缺了这一个就没什么价值了。
白谷有些肉疼,也当然知道和春兰没关系,这几天谢斐嘴上不说什么,却样样事情都不如他的意,不过是随意迁怒罢了,白谷再蠢也猜到这症结在谁那里了。
“还杵着做什么,郎君嫌茶水烫了,还不赶紧收拾了下去重新倒一杯上来。”
春兰得了眼色,赶紧诺诺应是,收拾了退下。
“府里的这些丫头总是笨手笨脚的,连个茶水冷热都把握不住。嗨呀,还是杜女郎聪慧伶俐,往常送来的茶酒全都新颖别致的紧。”一边说一边觑着谢斐的神情,见他没有动怒,进一步说道,“郎君,这几日那杜女郎怕是真有什么事给耽误了,要不小人去杜家问问?”
“问什么?小爷我稀罕她送的那些吗,爱来不来,随她的便。”
白谷揣摩谢斐的意思,顺着他的话继续说: “那是,郎君什么没吃过,便是皇宫里的御膳郎君也早吃腻了。这个杜女郎实在是不懂事,郎君愿意吃她的菜那是给她脸了……不过既然她这般打郎君的脸,郎君可不能轻易放过她。她不是推说有旁的事吗,不若郎君亲自去瞧上一眼,当面戳穿她,看她还有什么可说的!”
谢斐便不言语了,思量片刻,拔起腿就往外走。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跟上。”
还真是说走就走,他家郎君这急性子也没谁了。
主仆二人一路打马到了杜家,杜家守门的小厮迎上来,拦着不让进。谢斐一把推开他,径直走进厅堂。
“你家女郎呢,让她出来见我。”
他毫不客气地坐在厅堂的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一副讨债的大爷模样。丫鬟婆子不敢怠慢,赶紧去禀告杜若。
谢斐坐了片刻,还不见杜若的影子,心下不耐,正欲起身自己去寻她。
便见厅廊那从盛放的蝴蝶兰身后转出一个清丽的身影。
来人身着时下家居常穿的素锦薄纱衣,一头秀发只随意梳起一个斜髻,用一根绞花银钗绾住,还有几丝发髻荡在眼前,浑然一个天然去雕饰的佳人。
谢斐心想,她定是还未来得及梳妆便赶来见他,心里说不清的邪气便散了大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