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晗玉慢慢养着伤,谢斐似乎一下子清闲下来,没有政务要处理也不再大宴宾客,只日日守着她,一日三餐,穿衣擦脸从不假手于人。
侍女们见惯了谢斐在徐晗玉面前的好脾气,偶尔还会调侃一下,谢斐竟然也不生气。
徐晗玉坐在靠椅上,左手翻阅着书桌上的佛经,她身旁的谢斐正在拟写奏折。
这奏折是呈给元章帝的,大致内容便是汇报吴家如何欺男霸女、为祸江州的事情。
“其实也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反正那吴二郎一死,吴家其他人也并没有得罪我。”徐晗玉说道,谢斐在她面前写这封奏折,便没有要瞒着她的意思,说不定还是故意写给她看的。
谢斐将笔放下,奏折已经写好,“这吴家纵容那畜生便是有罪,流放边疆已经是我大发慈悲了。”谢斐的确是有讨好徐晗玉的意思,不过他还瞒下了砍掉吴府成年男子右手一事,徐晗玉总看佛经,虽然也不知她是不是真心向佛,但这种血腥的事情他不想让她知晓。
徐晗玉不置可否,她也就是随口一说,并没有要为吴家开脱的意思,左右他们惹恼的是谢斐,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这些天她心里埋着另外一件事,她觑了一眼,谢斐正在给她倒茶,徐晗玉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见他心情不错,开口道,“少岐,我有一事想要问你。”
声音里带有恳求的意味,谢斐猜到她要说什么,心里有些不快,虽然知道即便她不说心里也会一直记挂着。
“你是想问那什么鸿哥?”果然他语气不复方才。
徐晗玉点点头,好生说道,“鸿哥真的不是我的孩子,是慧娘生的,只是我自小看着他长大,情分不比一般,你放过他们好不好。”
“你不是让宋守之那个相好的去看过吗,他们好吃好喝的,我何曾为难了。”谢斐语气平淡,看不出喜怒,又抽出一张宣纸,不知给谁回信。
果然她和木兰的事情瞒不过他,幸好她没有贸然让木兰去救人,“少岐,他们是我在这世上仅剩的亲人了,你……”
“啪,”谢斐将手中的笔重重放下,压下怒火,“什么叫你仅剩的亲人,那我算什么?这世上和你最亲近的人应该是我。”
徐晗玉咬住唇,也有些气恼,“我怎么敢把燕王殿下当作亲人,若我这般不知尊卑,那燕王妃算什么,我还能越过她去么!”
谢斐一愣,“好端端地提她做什么?”
“呵,”徐晗玉气笑了,“我提起鸿哥你要大发雷霆,提起你的燕王妃就不行了吗?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燕王好大的官威。也是,左右我算个什么东西,人家是你正经娶进门的王妃,我呢?和翠颖有什么分别,不过是燕王闲来的消遣,你高兴时哄了我两句我居然当了真,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徐晗玉夹枪带棍一顿抢白,谢斐话都插不上,心里的那点火气早就消了,无奈地说,“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何必说这种话作践自己,你明知道我之前是拿翠颖气你,根本就没有把她当回事,这些年我心里就没有过旁人。”
没有旁人那顾濛算什么?都有了孙锦儿还要眼巴巴娶个平妻,谢斐真是把她当傻子了吗,还是说男人都是这般多情又自信,只要他觉得心里有你一席之地,你就该对他感恩戴德,怎么还敢计较他娶了几个妻子。
徐晗玉心里冷笑,面上却知道见好就收,总归她的目的也不是计较他心里究竟有谁。男人就是这样,你若是对他吃点小醋,他觉得你在乎他,心里受用,可若是你戏过了,无理取闹,他便会烦不胜烦。
“我早就把翠颖发卖了,至于顾濛她于我有恩,那时我又没了你的消息,心里万念俱灰,她求我娶她,我也是想忘了你一时冲动便答应了她,总之,无论你信不信,这些年我没有碰过旁人。”谢斐一股脑说了出来,面上有些羞恼,这些年徐晗玉心里可没怎么想他,他这般巴巴凑上去解释,心思展露无疑,他一直不愿承认这段感情他始终处于更卑微的位置。
徐晗玉惊讶地挑眉,这个谢斐脸皮真厚,为了哄她这种鬼话也能说。
不过台阶都递过来了,她自然顺着下去,“你真的没有骗我吗?”她轻声问。
“没有,”谢斐见她态度软下来,过去将她搂在怀里,“我的心里只有你。”
“那你让我见见鸿哥和慧娘。”徐晗玉乘势撒娇道。
谢斐闭闭眼,“好。”他到底不忍让她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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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别小半年,徐晗玉再见到鸿哥,他都长大了许多。
她走进院子时,鸿哥正一个人在院中荡着秋千,看起来孤独极了。
徐晗玉心里一酸,红着眼圈唤道,“鸿哥。”
听见她的声音,鸿哥立刻望过来,真的看见了她,鸿哥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鸿哥!”徐晗玉快走两步继续唤他。
鸿哥这才反应过来,面前这人真的是徐晗玉,不是他在做梦。“玉娘亲!”鸿哥迈着小腿一股脑扎进她的怀里,“呜呜呜,玉娘亲你去哪里了,鸿哥好想你……呜呜。”
徐晗玉的泪水也止不住地掉,“鸿哥乖,玉娘亲也好想你。”
谢斐见不得她和这小破孩哭哭啼啼的样子,上前劝道,“别哭了,你不是说他不是你亲生的吗,搞的这般苦情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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