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安排原本都在事前的商议中,所以每个人都没有异议。
棠钰颔首,“原来如此。”
刘青峰又道,“京中局势虽然定了,但路上总有流寇,安全起见,可能会行得慢些,比早前的行程还要延迟些。棠钰,你若是不急,最好还是同我们一道走安稳。”
棠钰会意。
……
正如刘青峰所料,这一路队伍都行得十分缓慢,到曹南渡口已是五月下旬的事。
曹南渡口是燕韩国中最重要的码头之一,也是多条水路的交汇口。
卢家镖局在曹南渡口设有管事,才经历了国中一场动乱,曹南渡口早前大都只运送粮草和军中物资,到了五月中旬才陆续开放给民间使用。
如此一来,曹南渡口积压了许久的货物运输。
卢家镖局的管事废了不少功夫,才拿到五月末从曹南渡口去往碧城的商船。
眼下能拿到船期都不是容易事,棠钰等人在曹南渡口等了大约四五日,终于登船。
燕韩以会江为界,分南北两处。在曹南渡口登船,驶入会江,会江以南就是燕韩南边。
原本只要三四日的水路,因为不断有官船盘查,最后商船在会江上行驶了六七日才在碧城码头靠岸。
棠钰不会水,从上商船第一日起,棠钰就开始晕船。
稍有风浪和晃动,就胃中不适,脑袋也昏昏沉沉的,近乎下不了床。
商船上的六七日,她几乎是躺着过来的,一次也没去甲板上呆过。
等终于抵达了碧城码头,刚下了商船,双脚着地,棠钰整个人仿佛都恢复了活力。
晚些时候用饭,棠钰罕见得胃口大开,又乘了一碗。
这几日她在商船上都没怎么吃过东西,眼下才觉得饥肠辘辘,客栈里的饭菜特别合胃口。
刘青峰看她吃到第三碗上,都惊呆了。
“小心把胃撑破了。”刘青峰是认真的。
棠钰叹道,“你饿上六七日试试。”
刘青峰看了看她,有些忍不住笑。
这一路南下,刘青峰倒是很喜欢同棠钰相处,也有患难与共的原因在。
客栈投宿一宿,掌柜的找刘青峰确认房间的事。
棠钰被邻桌人的谈论声吸引了去。
“听说了吗?新帝登基,犒赏功臣,朝中又出了不少新贵。”
“听闻大多是新帝在边关的下属,都是军中出身,知根知底。”
“朝中不少旧臣也都拥立新帝了,这才短短几月时间,动乱就差不多平息了。多亏了敬平侯站在新帝一处,朝中的局势才这么快稳定下来。从此以往,敬平侯怕是要位极人臣,万州风头只会比早前更甚!”
“我看敬平侯是个聪明人,新帝登基论功行赏,他什么赏赐都没要,就找新帝讨要了平南做封地。”
“讨要平南?平南也不是什么富饶之地啊?”
“要不怎么说敬平侯是聪明人呢?万州已然富庶,敬平侯府也盛极一时了,再要旁的封赏,新帝还能赏什么?平南是不起眼的地方,他却找新帝讨要了去,就是表明君君臣臣的立场啊。动人心,知进退,厉害角色啊……”
几人还在继续说着敬平侯有多厉害云云,棠钰却整个人都不好了。
—— 敬平侯找新帝讨要了平南做封地。
棠钰低头看了看碗中,忽然觉得吃饭都不香了。
***
从抵达碧城起,棠钰就有些忧心忡忡,还有股无名窝火憋在心里。
她究竟是撞了什么样的霉运,才能接二连三遇到这些糟心事。
燕韩这么大的地方,他要哪块封地不好,偏偏选中了平南……
棠钰只觉整个人都被一股子巨大的阴影笼罩着。
平南怎么都是新帝赐下来的封地,陈倏就是做做样子,日后也会来一趟平南。
平南郡虽然地广,但首府在淼城,陈倏去平南,一定会去淼城。
淼城很小。
棠钰家就在淼城,平日的街坊邻里都能抬头不见低头见那种。
一想这里,棠钰心里又似淬了另一团火一般。
于是,碧城出来后来的十余二十日里,棠钰额头前前后后冒出了大大小小一堆上火的包,遮都遮不住。
镖局中人人都来问,棠公子怎么上火了。
棠钰只好硬着头皮说,近乡情怯……
好在马上就真的要进入平南地界,还有六七日便会到淼城了。
棠钰的心情仿佛也渐渐好了起来,想到马上就要见到祖母了,敬平侯的事也慢慢抛到脑后。
客栈里,刘青峰临时收到书信,忽得,眉头微微蹙了蹙,嘱咐一声,“不走了,准备在何城交镖。”
镖局中的镖师纷纷哗然。
棠钰不解,不是在淼城吗?
也有热心的镖师同棠钰解释,“一般来说,交镖的地点是不会变的,但是如果中途因为特殊情况,委托人要更换地点,或者是提前就地交镖也是有可能的。只要对方能拿的出交镖的信物,说得出事前约定的暗号就行。这么看,是委托人这边情况有变,要求就地交镖,所以头儿在安排了……”
忽然要就地交镖,镖局的人难免手忙脚乱,棠钰没再多问添乱。
等到晌午前后,刘青峰交镖回来,才同棠钰道,“棠钰,交镖之后,我们今日就要启程回冠城,可能不同你们一道去淼城了。剩下六七日路程,应当已经安稳,你们路上多加小心,可以平安抵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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