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六?”棠钰微讶,想起儿子是十月初六出生的,棠钰笑道,“好听。”
陈倏起身看她,认真道,“也让他爹爹记得,他出生的时候,爹爹没陪在他们母子身边,日后要好好弥补。”
棠钰轻叹,“长允……”
陈倏拥紧她,“乱世之下,安有完卵?你我同儿子一处,就是太平。”
棠钰踮起脚尖,轻轻吻上他唇角。
两人的身影交织在一处,宛若一堆璧人。
……
再晚些,棠钰一面摇着婴儿床,小豌豆一面睡着。
睡着的时候,两只手是放在耳朵两侧的,这是舒服的体现。
棠钰同陈倏说起小豌豆。
陈倏仿佛听不够。
小豌豆习惯了棠钰的声音,棠钰轻声说话时,小豌豆反而睡得很好。
等到小豌豆睡熟,棠钰也才看向陈倏,“长允,同我说说路上的事吧。”
她在议事厅中,听过万超将军提起调动驻军去平南是陈倏早前安排的;也猜到太奶奶让咬定小豌豆是女儿,是为了让陈倏脱险;但具体陈倏为何去了南顺,路上遇到什么事,她其实并不知晓。
她亦关心他。
陈倏早前让人瞒她,是怕她担心,想让他们母子平安。
眼下,他自己说起比旁人同棠钰说起好。
“知晓太奶奶为何要让佟媪告诉你,说生下的无论是儿子女儿都要说女儿?”陈倏问,
棠钰摇头。
陈倏沉声道,“天子想去父留子。”
棠钰怔住,“怎么会?你们不是……”
棠钰又噤声。
早前确实在愗城听陈倏说起过天子和魏昭庭的事情,但即便如此,陈倏也是同天子一道起事的人,天子同他之间即便有猜忌,也是君臣之间的猜忌,怎么会去到去父留子?取陈倏姓名?
棠钰心中莫名后怕。
忽然有些担心,若是那时候没有太奶奶的叮嘱,真将消息漏了出去,她生下的是陈倏的儿子,那陈倏还能平安回来吗?
棠钰从未觉得朝堂的斗争,像眼下这般触目惊心过……
就在她眼前。
陈倏命悬一线。
棠钰眼眶微红,也从未像眼下这般担心过他的安危。
他不过入京一趟,她在府中众人照顾着,她生小豌豆的时候,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他也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棠钰伸手抚上他的脸,“你……有事吗?”
她莫名想起当初在莞城的时候,那时得天家要取他性命,他九死一生,后来被太奶奶寻到,也落下了一身病,到眼下冬日里还容易风寒沾身。
陈倏伸手抚上她的手,沉声道,“我同天子的事,明日再细说给你听。但这次,他是特意支开我去南顺的。阿钰,若是你生了女儿,他会放我回来,因为还需要有人替他看着万州,万州不乱,他的后方安稳;但若是你生了儿子,他会去父留子,然后将你和儿子接到京中,控制万州。”
棠钰惊住,她从未想过这一出。
陈倏又道,“所以我让陈枫安排人在路上‘截杀’我,借此失踪,若是有消息传来,我们的孩子是儿子,我会逃回平南,从平南转回万州,所以让万超安排驻军,怕生战事;但若是我们的孩子是女儿,我就照常回宫中复命,不给天子借口,全身而退……无论我是不是提前安排妥当,但太奶奶此举让我进退有余……”
棠钰仍是心惊,“长允。”
她伸手拥他。
仿佛同他一道经历了这一道波折,与生死时速。
陈倏低声道,“说了要与你和孩子安稳,眼下看,未来许久都不见得有彻底的太平。我与天子之间,即便不会有直接冲突,也会有暗波涌动。阿钰,我想你和孩子安好,平南和万州都要有动作……”
棠钰颔首。
这一年时间,变化好快,朝中之事瞬息万变。棠钰想起太奶奶说的,清楚前朝,才清楚长允经历了什么。
这就是长允经历的……
她若不知晓,还只会以为岁月静好,诸事顺遂。
陈倏握住她的手,“阿钰,等年后春巡结束,你我可能要去趟平南,应当会在平南待半年。既然与天子生出间隙,万州要以平南做屏障。”
棠钰颔首,“好。”
“阿钰,我回家中了。”他抱起她。
棠钰伸手抚了抚他额间碎发,“我想你了,长允。”
“我也想你……”他眼中充满赤忱,“让我好好看看……”
他替她宽衣。
衣裳在榻间层层落下,灯盏的光在她身上投下淡淡光晕,绮丽又动人。
陈倏伸手抚上她,眸间沾染了玉色,喉间微哑,“让我亲亲……”
棠钰脸色红透。
***
翌日醒来,陈倏睁眼,棠钰又去照顾小豌豆了。
屏风后,正好能看到棠钰的身影。
他温和笑了笑,想起昨晚的绮丽亲近,分别多久后生疏都在亲近中消融殆尽。
还是早前的陈倏与棠钰。
外阁间,棠钰正好将小豌豆递到黎妈手中,忽然陈倏从身后抱起她,“夫人,早!”
棠钰吓了一跳。
黎妈和屋中伺候的小米,宝香,卉鸢都忍不住掩袖笑起来。
“长允……”棠钰恼火。
他强词夺理,“怎么,在自己家中抱自己夫人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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