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猜得出来,劫持她的人是叶澜之。
叶澜之应当是想劫持她和初六的,但是眼下应当只有她在手上。
棠钰反复思绪中,也想到了肖璐。
如果不是肖璐,对方没有办法这么悄无声息将她带走,从君侯大典那个时候开始,肖璐花了半年时间在她和初六这里得了信赖。
其实在路上见到肖璐,她就应当警醒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
是她自己不小心。
早前在宫中,十余年她都是谨慎小心过来的,稍有差池,许是都没有机会走出那个地方;这些年和陈倏在一处,陈倏一直护着她,无论是在府中,还是别处,都处处有人照料着,她反倒没有从前在宫中警醒……
若是还像早前在宫中时候一样,她兴许今日就不会在这里。
更难做的其实是陈倏。
陈倏一定很担心她。
棠钰裹紧被子,也将躺下的地方扑上了极厚的毯子,就是怕马车的颠簸会伤到腹中的孩子,她任何消息都不能透露出去。她眼下要做的,能做的,就是谨慎稳妥,一直平安呆到陈倏来。
三月底了,马上就至京中了……
她从未想过有一日会回京,也从未想过有一日会是这样的场景下回到宫中。
棠钰阖眸。
仔细算算日子,她应当有两个月将近三个月的身孕,还远不到显怀的时候,她熬过了头三个月最难的日子……
棠钰握紧指尖,会平安的。
……
棠钰再次醒来,脑海中还有些犯晕。
她就算是嗜睡,也不可能睡这么久,棠钰缓缓睁眼,就算周围的环境还没摸透,就算屋中一个人都没有,但这里对她来说,空气都不陌生。
这里是宫中。
她在宫中呆了十余年,很清楚屋中的陈设,摆件,布置和味道……
敬平侯府的人还是没有赶在她被劫持入宫寻到她,她已经到叶澜之手中了,陈倏要怎么办……
棠钰脑海中还昏昏沉沉的,也隐隐有些作疼。
应当是入宫前,有人给她下了药,为了避免意外,怕出事端……
眼下,棠钰脑海中嗡嗡一片,就是强迫自己,也没办法静下心来想事情。她熟悉宫中的一切,也听得出打更的声音是什么时候,反倒不似在马车上的时候一样,一头抓瞎。
棠钰撑手起身,口中口渴难忍,还饥肠辘辘,屋中没有吃的,她原本想喝水,刚起身却听到屋外有脚步声传来。
棠钰顿了顿,很快躺回床榻上。
屋外有小声说话声传来,棠钰一颗心砰砰跳着。
眼下已经是四更天。
叶澜之马上要早朝,不会有时间来这里,来的应当是叶澜之身边的心腹或内侍。
棠钰心中拿捏着,也听着屋门嘎吱一声推开。
棠钰阖眸,没有皱紧眉头,侧身向里躺着,尽量不露出端倪。
听脚步声,应当是一人入内,而且有东西放下在一侧的桌上,而后才往此处来,脚步声有些重,不是宫女,是内侍官。
棠钰心中迅速反应着,一颗心似是都揪起,也砰砰跳个不停。
而对方放下东西,便踱步往她这处来,棠钰没有握紧手心,但一颗心已经跃至嗓子眼儿处……
“姑姑?”
耳畔声音传来的时候,棠钰懵住。对方声音很轻很细,她这么近都险些听不出来,棠钰以为听错。
但这样的声音,又分明透着熟悉……
直到身后的声音再次传来,“姑姑?”
棠钰才确认她没有听错,这是文广的声音!
棠钰撑手坐起,“文广?”
文广连忙伸手指唇边,做了一嘘声的姿势,棠钰见他额头上也都是冷汗,忽然明白他恐怕是冒着风险来的。
文广仿佛方才也不怎么确认是她,但眼下见到棠钰,鼻尖才微微红了,轻声道,“真的是姑姑?我早前以为听错了,想办法过来看看。”
棠钰点头,轻到不能再轻的声音道,“我被叶澜之劫持了,他应当要用我来要挟陈倏。文广,这是哪里?”
文广警觉看了看身后,而后转身,低声道,“姑姑还记得早前在宫中,有一次晋王被废帝责罚,关在宫中偏僻的宁静台吗?”
棠钰记得,当时还是她和文广去看的小猴子。
文广悄声道,“这里是宁静台。”
棠钰是宫中最僻静的地方,就算是陈倏的人能入宫,也寻不到她……
文广又看了看身后,低声道,“姑姑,我这一趟来不能呆太久,先确认是姑姑就好。我会再寻时间来,姑姑别担心,陛下吩咐了这边要好生照看,暂时不会有旁的事,我会让人先盯着。”
棠钰点头,仿佛有文广在,心中的惊疑不定里多了一份安稳。
文广又道,“姑姑,我要走了,桌上的饭菜都是我试过的,没有危险,如果不是我送来的东西,姑姑不要用。”
棠钰点头。
文广最后道,“姑姑,您在路上许是没听说,您被劫持,万州府和天子决裂了,侯爷已经带兵讨伐京中。沿路的诸侯不敢阻拦,天子的人倒是在十余日前激战了一回,但万州府的人全歼,早就无心恋战,恐怕侯爷兵临城下就是这半月的事。届时天子恐怕会拿姑姑威胁侯爷,我会想办法送姑姑出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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