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说完看着怀里的收音机,美到不行:“闺女好啊,还是养闺女好啊!”
今天一回去,隔壁大院的人要是听到收音机的声音,肯定全都跑过来听。
挣了钱就是要全家开心,白露珠往嘴里放一个西瓜泡泡糖,高高翘着嘴角慢嚼。
白越明用绳子将编织篮子堆在脸盆上面,一起绑在后座,另一个放到前面车篮子里面,再把网兜挂车把手上,精神抖擞骑着自行车往家走,一路上遇到熟悉的人,又大声又热情打着招呼。
白志诚听到她们还要先去商场,没有跟着来,带着闫二花迫不及待往裁缝店去了。
三波人各走一路。
白露珠骑着自行车载着母亲,来到县城里唯一一家百货大楼。
进了大门直奔箱包区,布票之所以紧俏,是因为全国棉花量产出少,像旅行包皮包之类的,就用不着布票,不过价格也偏贵,对于普通工薪的人来说还是舍不得买,有这钱宁愿去抢的确良。
不想再买黑色,挑了一个杏色手提包,线条简约,包型立体,比之前的小皮包大一些,主包上面有着一层拉链,里面有夹层暗袋,还有一根长带子可以随意调节斜挎。
中号售价22块钱,母亲也觉得好看,白露珠拿了一个中号,又给她拿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大号。
开单的时候葛嫦慧没发现,直到白露珠付完钱回来,营业员给了两个,才顿时愣住,等反应过来,立马拍了拍女儿的肩膀:
“我要什么皮包,每天上下班装不了什么东西。”
“妈,这叫母女姐妹包,咱俩一人一个多好,你不是说好看吗。”白露珠拆了纸袋包装,直接拎在手上。
买都买了,葛嫦慧也不能当着人面场去给退了,让女儿为难,再说的确很好看,便不纠结了,没有学女儿把包装拆了直接就用起来了,不舍得拆包装,当宝贝似得用手抱着。
逛到茶具柜台,台面上摆着一副紫砂茶壶,四个圆耳杯,扁圆钮,二弯流,模样喜人,做工细腻,营业员说是黄龙山原矿紫砂泥,售价66.66,搞得很吉利。
想到父亲躺在摇椅上,听着收音机,品着茶,悠闲惬意的样子,选了一套福禄刻纹的套装,又从玻璃里看到刻着竹叶,清新雅致的秦权壶,搭配玲珑小巧,盈手可握的小圆杯,很符合贺祺深家的风格,便又多买了一套。
从营业员的表情里,可以看出惊讶坏了,没想到会有人连买两套这么贵的东西。
葛嫦慧看得连连咂舌,却没出声扰了女儿的兴致,毕竟除了有一点心疼钱,获得更多的还是快乐和暖心。
白露珠一点都不心疼,因为这两套壶底写着中国宜兴四个字,是从宜兴厂出来的,货真价实。
再过两年,就要开始改成工艺师留名标价,价格暴涨,讲究名家手艺,等再进了九十年代,再想买真正的紫砂壶就难了,市场造假严重,多得是倒浆壶糊弄人,就算是懂行的人都有可能栽了。
且不说这种改革前的工艺,以后会身价翻好几翻,白露珠买这两套,就是为了用着放心,一套纯正紫砂,用得越久,包浆越圆润,只要不出意外碎掉,能一直用下去。
最后买了一双回力小白鞋,想着月底穿着去外地,再加上珠圳地区,天气一直偏暖,她们现在还穿着棉袄,人家那边早就连毛衣都不穿了。
母女俩再次满载满归,刚进街道就听到特别响亮的收音机声音,离近了听到里面正唱着南泥湾。
家门口围着好些人,很多老太太抓着瓜子,搬着小板凳坐在门口,笑眯眯竖起耳朵听。
有人看到她们回来,笑着道:
“上街买东西去了?”
“露珠,听说又要去外地演出了?”
“露珠,你真是个懂事孩子,听你爸说,这收音机是你攒了好几个月,特意孝顺给他的。”
“嫦慧,又买啥了?听说露珠还给你买了十尺的确良!我滴乖乖,你这女儿没白养啊!”
葛嫦慧笑着与周围邻居打招呼,白露珠应了几个长辈后,推着车进门。
一进门看了几圈,没发现收音机在哪,顺着声音找,才发现高高摆在院墙上。
白露珠顿时哭笑不得,活了两辈子,才知道父亲也这么能嘚瑟。
或许应该说,每个父母都忍不住想炫耀孩子的孝心,上辈子全身心都活在挣扎里,很少真正贴切关心到父母的需要,总觉得他们什么都不缺,忽略太多。
“你可真能嘚瑟!”
葛嫦慧洗了手就开骂,“你怎么不弄根杆子挂到天上去,把整个香阳县的人都招来!”
“搞得全街道就你买得起一样!”
白越明已经将小鱼打理好,正在清洗干净,闻言关了水龙头道:“哪是我嘚瑟,刚到家的时候,我还不太会摆弄,猛地一放,差点给我耳朵震聋了,正好也把你们厂刚下班的人惹来了。”
“放墙上那是几个老太太让干的,说是放得高,听得响亮。”
刚说没两句,外面进来两三个端着饭碗的邻居。
“越明,你这个收音机是真清楚,赶明我也攒钱去买一个。”
“拿着也方便,这么小一个,不占地方。”
“嫦慧能干,也教出来个能干孩子,人家都是父母给孩子准备三转一响,你们家露珠反过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