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走前没好气对陆敏敏道:“你真是少说点话吧,闲的!”
“我又怎么了,我说的是实话。”陆敏敏倔强辩解,“你们别忘了,这次津沙文工团肯定也去,又要见到那个叛徒了,听说已经从副团长升到正团长了,老天爷怎么就在她身上闭着眼睛了!”
“对哦!”周琪又转过身趴在椅背上,“梁春语肯定是要带团去的,会不会又为难咱们?”
“她就只会耍些小阴招!”陆敏敏愤愤咬着奶糖,“不就是嫁了一个大靠山,找了些和她心思一样的团员,整天不是参加这个饭局就是参加那个酒……。”
白露珠屈起手指敲了敲打断她的话,“你这张嘴真是够了,没证据的事就放在心里,挂在嘴上只会惹是非。”
“行吧,我不说了。”陆敏敏将奶糖咽下去,正好对上眨巴双眼看着她的小女孩,“小妹妹,这种事情听完不能出去乱说哦。”
露露点点头,“姐姐,我不说。”
火车开动有一会了,大家起得都很早,过了刚上车的兴奋劲,渐渐地都歪着头开始补觉。
白露珠也靠在椅背上睡了一个多小时,觉得口渴时睁开眼,转头看到母女俩依偎在一起睡得正香。
刚站起来准备去接点热水,母女俩就猛地一个激灵惊醒,下意识惊慌看着眼前人,待发现是她后,又左右张望两下,才一起长长舒了口气。
白露珠微微挑了挑眉,没有多问,“我去接热水,你们需要吗?”
女人犹豫了下,从身边的灰布包里掏出保温杯,“那就麻烦你了,谢谢。”
白露珠接过水壶,笑着点了点头,沿着车道,走向车厢里的热水箱,刚把自己的热水壶接满,就发现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两个男人。
回头看了一眼,两个男人面无表情,身穿很普通的蓝色人民上衣,对视后双方都没有说话,转身正准备将水壶盖子盖上,一只手伸过来,目标正是母女俩的白色保温杯。
白露珠直接伸手将水壶推倒,滚烫的开水瞬间涌出来,男人的手沾到开水后迅速收回,紧接着身后传来一声‘嘶’声。
“哎呀!突然伸手吓了我一跳,没有拿稳水壶。”
白露珠扬高声音叫道,临近座位的乘客被吵醒,全往这边看过来,接着又说:“同志,别着急,没看到我这还有个杯子没有接吗,稍等一下。”
两个男人眼神不善盯着她,白露珠不紧不慢打开白色保温杯盖子,放在接水口,等接满之后,拿起来盖上,“好了同志,你们接吧。”
此时正好有列车员经过,两个男人一言不发转身离开,手里并没有拿任何杯子。
白露珠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保温杯,又看了一眼恰好回头的列车员,慢慢走回座位。
“太麻烦你了,谢谢。”
女人接过杯子后,眼露感激,“还不知道你姓什么,怎么称呼?”
“我姓白。”白露珠拿出装着麦乳精的茶叶罐,她妈贴心准备了一个短柄不锈钢勺子在里面,挖了一些放进水壶里,抬头看着咽口水的小女孩,笑着道:“你要不要喝?”
麦乳精的香气别说是小孩子了,大人都抗拒不了,然而小露露还是摇了摇头,非常有意志力,只是刚摇完头,肚子便咕噜噜叫了起来。
“白同志,今天真是给你添麻烦了。”女人将丝巾拉到下巴,露出让人看了就会呼吸不顺的一张脸,露出一丝笑容,“我姓水。”
话音落下,小女孩的肚子又叫了起来。
空气安静片刻,看出母女俩的窘迫,白露珠蹲下身,抽出旅行包,拿出一摞子煎饼,萝卜干,四个鸡蛋,还拿了些云片糕,枣泥卷出来。
没说其他话,直接放在母女俩面前。
女人还想再推辞,白露珠截了她的话,“刚才有人想抢杯子,被我用热水浇了。”
母女俩身子同时一顿,慢慢地女人面露紧张与愧疚,看了眼周围,极其小声道:“对不起,到了珠市定有重谢。”
“谢不谢的不重要,孩子饿了更重要。”白露珠摊开煎饼,均匀倒上萝卜干,再卷起来递过去,“你也吃吧,既然都上车了,就不用再客气了。”
过了一会,母女俩接过煎饼点心吃了起来,看得出来很饿,但还是吃得很斯文。
白露珠再次问女孩喝不喝麦乳精时,小露露忙不迭点头,没再说拒绝的话。
两天一夜的火车,类似抢保温杯的事情发生很多回,那些人不敢明目张胆,最终都没有得逞。
母女俩连厕所都不太敢上,只有当身边有人去的时候,才会顺道一起。
火车上八个小时来一次餐车,三毛钱一份饭,饭上面除了有腌得咸菜,还有几片香肠,算是肉菜。
母女俩似乎不缺钱,还抢着给白露珠的饭钱也付了,吃了两次饭下来,关系倒是亲近了少许,起码女人不再时时刻刻用丝巾把脸包起来了。
这份轻松,到了快下车时消失,众人都在忙着收东西时,女人走过来紧张道:“小白,能不能一起出站?”
“走啊。”白露珠没多想,都一起上车坐车了,也不差最后一关。
母女俩松了口气,像刚上车一样,小露露紧紧抱着她的胳膊,女人紧紧挨在她身边,跟随大部队一起下车。
一下车就有军区接车员挥手,热情打过招呼后,一起走出火车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