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
场记打板,这一场结束。
拍电影现场收音,江阮都是真唱的,一镜一镜推过去,加起来唱了不止三个小时,唱到最后嗓子里都是血腥味,胸膛内血液滚烫灼烧,又堵着一团化不开的气,像要点燃他整具身体。
张树不懂戏,但是真的被唱出一身鸡皮疙瘩。
监视器后,江阮握着那块棱角锋利的石头自杀时,突然的一抬眼,直直望过来,汹涌的情绪几乎将人吞没窒息。
整场戏拍下来,连所有群演都被带入戏,发挥得很好。
听到结束,谢时屿就过去一把抱住了江阮,掰开他指缝,不让他攥着掌心。
江阮抿紧嘴唇,脸色很冷,也没有看他。
谢时屿跟他较劲,掰住他掌心,磨出好几道很深的红痕。
“阮阮,”江阮还下意识要挣扎,谢时屿紧紧抱住不让他动,不停地抚摸他后背。
等怀里的人没那么抗拒僵硬,感觉缓过来一点,谢时屿才挑眉笑了一下,有点痞气,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说,“再不搭理我,就在这儿亲你了。”
江阮抬起头,根本不管旁边还有人看,只是抬起头怔怔地看着谢时屿,眼神间余留着愤怒和巨大的哀恸。
谢时屿离他太近,一愣,跟着震动,差点被那副眼神吸进去。
他盯着江阮的眼睛看,就那样盯了他七八秒,江阮突然眉毛微微一皱,眼睫颤动,眼泪顺着脸颊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很细的一行。
谢时屿拿指腹揩他眼泪,触碰到他脸颊,江阮才惊醒似的低头揉了把脸,擦掉眼角湿泪,哑着嗓子道了声歉,“……对不起。”
他站起身,去更衣室,换掉衣服后才稍微清醒一点,趴在沙发上,脸颊埋在抱枕里。
听见更衣室的门被敲了一下,然后推开,回过头看到谢时屿。
谢时屿走到他沙发边,单膝跪下,求婚似的。
江阮突然紧张了一秒,抱住抱枕往后缩了缩,肩膀抵到沙发靠背,才感觉有点傻。
“哥……”江阮小声叫他,怯怯的。
“饿不饿?”谢时屿亲了下他嘴角,摸他还湿漉漉的脸蛋,低头很温柔地问他。
这场戏拍了五个小时,江阮中间只喝了点水,祝春风回去后就没吃过东西,浑身有股虚弱劲儿,硬挺着唱戏。
张树想要那种感觉,叫江阮暂时先别吃,江阮也是这么想。
江阮摇摇头,说不上来哪儿累,嘴唇微微抿着,脑袋歪在谢时屿胳膊上。
谢时屿摩挲他脸颊,“等我一下,我待会儿就回来。”
江阮又点点头。
等谢时屿走了,他坐起身,去找徐小舟,拿了点药吃。
谢时屿差不多五分钟就回来了,给他带了水,还有一份红糖糍粑。
江阮就咬了一小口。
谢时屿知道他馋,偶尔会给他买点除营养餐之外的东西吃,但他要是控制不住多吃,谢时屿也会管着他,免得之前减重都前功尽弃了。
江阮才慢慢地缓过神来,吃了药胸口没那么闷,就是有点犯困。
“……还想吃一个。”江阮见谢时屿要把东西拿走,眼巴巴地拽了下他袖口。
谢时屿没听他的,还是递给许镜,叫他带出去。
等回过头,捏了下江阮的鼻尖,笑了笑:“馋成这样?”
“有点饿。”江阮小声说。但是他平常吃饭都清汤寡水,饿也对它们提不起兴趣,刚才那是他半个月以来头一次尝到甜味。
谢时屿拿了块橘子糖含着,化开之后,过去亲他。
江阮还躺在沙发上,沙发不太高,谢时屿俯下身嘬吻他唇珠,江阮一瞬间尝到点甜,红着脸分开唇齿,让他吻得更深,舌根都被叼得发麻滚烫。
但是等谢时屿松开他时,他还是有点舍不得,又追过去舔了下谢时屿的嘴唇。
“宝宝,”谢时屿叫他,冲他笑,“送你个东西好不好?”
“嗯?”江阮坐起来,乖乖地并着腿。
谢时屿从身后拿出来,江阮才看到是个玩偶,扎着揪,眼睛很大,有点丑萌,就是缝线不太周密,身子有点歪。
他傻傻地拿着玩偶对视了一会儿,然后觉得不对劲,跟他好像有点像。
江阮惊呆,羞红了脸问谢时屿,“你缝的吗?”
谢时屿没承认,也没否认,于是江阮知道就是他缝的。
小玩偶脖子上还挂着根红绳,底下串了一个莹白的小玉珠。
江阮捏着那个玩偶瞅了半天。
谢时屿突然抬起头,去亲他的眼睛,然后握紧他手腕,挨着自己的脸,一寸寸抚摸过眉骨、眼睫、鼻梁和嘴唇,等到最后,江阮掌心都有点发烫,指尖微蜷,他拢起江阮的手,紧紧贴在自己脸颊上。
“……”江阮心里一动,满脸还是红透,另一只手也腾出来,捧着他的脸亲了他一口。
作者有话要说: 备注:
“……没乱里春情难遣……一例里神仙眷……”——《牡丹亭》
“……和你把领扣松,则待你忍耐温.存一晌眠……”——《牡丹亭》
“……听薛良一语来相告,谁能移动半分毫……”——《锁麟囊》
“说什么花好月圆人亦寿,山河万里几多愁……”——《生死恨》
“看大王帐中合衣睡稳……”——《霸王别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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