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谢时屿一开口, 他就差点没忍住眼眶湿红,另一只手在镜头拍不到的地方使劲掐着手心,才稍微冷静。
张树在监视器后都跟着不是滋味,谢时屿那句台词说得太好了,要不是他还记得这是在拍电影, 险些以为那不是台词,语气的停顿颤音,一点也不刻意,完全没有表演的痕迹。
“恭喜谢老师杀青!”
张树抹了把脸,站起身过去, 谢时屿正式杀青, 意味着这部电影只剩下最后几场戏, 就是祝春风最后彻底离开, 再也没有回来的戏份。
江阮还记得《复读生》杀青的时候, 谢时屿送他那束仿生玫瑰,他这次提前准备了,拿到后,抱着那捧花朝谢时屿走过去,谢时屿张开手将他搂在怀里, 江阮红着脸小声说:“杀青快乐。”
“谢谢宝贝。”谢时屿眼中笑意很深,接过他的花,抬起手揉了揉他的脑袋。
“咱们后天拍最后收尾的戏,”张树跟他们说,“明天来片场也行,不来就好好休息,不差这一两天了。”
除了江阮的戏份,祝九龄那边也还有最后一场戏,张树准备明天先拍祝九龄。
江阮对张树和谢时屿,乃至整个剧组所有人都充满感激,这部电影能拍到今天,对他来说曾经遥不可及,他想着,眼眶又有点湿,没敢继续想下去,笑了笑说:“张导辛苦。”
“好歹算朋友了吧?用不着这么客气。”张树说。
而且能拍这部电影,也是一生难忘的事,祝春风唱的那几段戏,还有文|革时守着祝家班的戏份,桩桩件件,有血有肉,每一场戏都烙在心底,他是真的遗憾,没能早点跟江阮合作。
晚上收工,回酒店时已经是十一点多,江阮上了车,就挨着谢时屿打瞌睡。
他一开始跟谢时屿牵着手,额头抵在他肩膀上,睡了一会儿觉得不太舒服,拉着谢时屿的手叫他抬起胳膊,然后躺在他腿上睡,谢时屿的手臂就搭在了他身上,有种被怀抱的感觉。
只是他一抬头,鼻尖就抵到了那儿,忍不住满脸通红。
谢时屿被他蹭得手背青筋暴起,轻轻扯住他的头发,将他拽远了一点,江阮又挪回去,这次乖乖地攥着他手指睡觉,没再乱动。
可一路上谢时屿都没怎么跟他说话,江阮有点睡不着,睁开眼,悄悄握着谢时屿的指尖咬了一下,谢时屿挑了下眉,冲他笑,捏着他脸颊上的一点薄肉,说:“折腾什么呢?”
“你都不理我。”江阮撑起身,往他风衣里钻,浑身都被熟悉的体温裹起来,他抬起眼睫,搂着谢时屿的脖子,怯怯地去亲他侧脸。
谢时屿搂紧他,啄吮了下他还有点泛红的唇瓣,温柔地说:“没不理你,宝宝,你不是要睡觉么?”
“现在不困了。”江阮往后挪了挪,肩背抵着他胸膛。
谢时屿双手从身后搂在他腰上,勒紧,他低下头,鼻尖埋在江阮颈窝里,江阮身上总有股很清淡、又令人晕眩的药香。
等回到酒店,搭上电梯时,江阮转身跟谢时屿说:“哥,我先回趟房间,然后再去找你。”
“嗯。”谢时屿眼眸微深,点了下头。
江阮想回房间吃药,他不敢被谢时屿撞见,药吃得断断续续。
不过他本来也是这样,高三毕业那年住了一段时间医院,后来一直没彻底好,转成重度,他觉得大概是治不好了,吃药也越来越敷衍,中间自|杀的几次,想死又不能死,死了好像谁都对不起。
他推开门,就着清水抿了几颗药片,总觉得哪不对劲,抬起头时,才猛地发现茶几上的电脑不见了。
“小舟……”江阮一瞬间血都凉了,回头去喊徐小舟,“你下午来的时候,看见我电脑了吗?”
徐小舟听他声音不对,也有点慌,说:“没……没啊,我下午没来。”
“你没来取谢老师的衣服么?”
徐小舟才发现事情好像挺严重,放下手里的东西说:“我过来的时候碰到谢老师……他问我要去哪儿,我就跟他说来这边取衣服,他叫我把房卡给他,然后他自己来拿的……”
江阮听他说完,蓦地有点腿软,连嘴里又塞进去的药片都差点忘记吞,口腔内蔓延着一股苦味,朝他摆摆手说:“没事……你先回去吧。”
徐小舟不放心,又不敢多问,转身出去,小心翼翼帮他带上门。
江阮都不想去谢时屿房间了,但是他的电脑还在谢时屿那边,不拿回来,他今晚一样睡不着,只能硬着头皮上楼,刷房卡时手抖得不正常。
推门进去,谢时屿坐在沙发上,手肘撑着膝盖,还在翻他的电脑。
“……”江阮去他旁边沙发坐下,指尖痒得难受,想拿烟,又记得答应过谢时屿要戒,只能抱起沙发上的一个抱枕,压在怀里。
他瞥见电脑屏幕,密密麻麻的文件夹都被打开了,看起来有点触目惊心。
而且……他好像连微博账号都没退,就去了片场。
江阮知道自己有病,他病了这么多年,有时候做事情控制不住自己,所以根本不敢去找谢时屿,怕自己犯病,但是心里却隐隐有点期待,觉得谢时屿会不会不在乎。
可谢时屿一直没有反应,从他进来后就没跟他说话,他喉咙里泛起一股血腥味。
手机里存一两张前任的照片,或者像谢时屿那台相机,余情未了,没舍得删是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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