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池南便没再多说,只朝人道一句“走吧”,两人便往外走去,他们还像来时那样,并肩走着,只是这一次,谢池南的手中还多了一盏照明用的灯笼,他从小习武,即使再黑的地方也能如履平地,只是担心赵锦绣摔倒,才从厨房找了这么一盏备用的灯笼。
他站在她的身旁,一如过去,为她照亮前路。
赵锦绣其实早就不生气了,但想到这两日他做的那些事,再看一眼身边的谢池南,还是忍不住和人嘟囔起来,“你这两天丢下我好几次,昨晚在燕姨那边也是,那么晚,一个人都没有,要不是后来来了一个丫鬟,我就得自己一个人摸黑回去。”
她既是抱怨,也是撒娇。
谢池南瞥见她微微撅起的嘴,张口想解释,但嘴唇动了下,他终究还是没把丫鬟的事同人说。不管怎么样,他的确是丢下了她,他轻轻握住灯笼杆,低声说,“以后不会了。”
他的声音很轻,语气却有着仿佛许诺一般的坚定。
赵锦绣一听,当即就笑弯了眼,却把笑意先掩藏,故意咬着嘴,不罢休般继续数落起他这两日的不好,“你还和我说你忘记以前和我说的那些话了,说那些都是随口说的,还说没时间和我玩追忆过去的游戏。”
她每说一句。
谢池南握着竹竿的手就越收越紧,他没注意力道,握得手指都疼了。
晚风徐徐,他突然停下脚步。
赵锦绣本来还想着要再说些什么,见他停下,怔了怔,也跟着站住了,“怎么了?”
她问他。
谢池南却没有回答她的询问。
他只是低眉看着她,低声唤她的名字,“赵锦绣。”头顶的月亮像是困了,重新躲进了云层里,手中的灯笼也被这春风吹得一会亮一会暗,俊美的少年就在这若明若暗的夜色中看着眼前的少女,他的眉眼和面容都陷于阴影中,声音却饱含郑重,他向她道歉,也向她承诺,“我为我昨日和你说的那些话,对你做的那些事向你道歉,以后我不会再抛下你,也不会再让你难过伤心。”
“你……”
他的声音忽然停了下来,手背在身后紧握,又过了一会,他才看着她哑声道:“你能不能也不要再像今天那样不理我?”
他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产生那样害怕的情绪了。
他也是到今天才知道,原来他不仅害怕赵锦绣对他失望,他更害怕她的离开,她的漠视,她……不再把他当朋友。
谢池南有这样的反应是赵锦绣没有想到的,她的神情明显愣住了,等反应过来,她却笑了,她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眼前有些孤独落寞的谢池南,忽然踮起脚尖摸了摸他的头。
“好。”
她答应了他。
“谢池南,我不会不理你。”她亦向他郑重承诺,“永远都不会。”
明明只是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可谢池南心里的那些情绪却真的被她抚平了,只是看着两人如今的情形,他不免有些不自在,“赵锦绣。”
他喊她。
“嗯?”
他看着她抿唇,声音有些沉沉的,“你知不知道男人的头是不能随便乱摸的。”从前都是他欺负赵锦绣,看着她叽叽喳喳跟他吵,如今被她像对待小朋友似的,谢池南自然不习惯,还十分别扭,可他也没有甩开她的手,只是别开头,冲她说,“收回去。”
赵锦绣好不容易翻身一次,哪会听他的话?她不仅没有收回,还故意又揉了好几把,等谢池南看过来的时候立刻收手跑开,就像从前谢池南揉她头弄乱就跑,她也一样。
她跑到离他一丈远的地方,在一株开得正好的桃树下回过头。
桃花开满枝头,像是感染了她的好心情,它们也在枝头为她雀跃起舞,簌簌声响下,谢池南看着赵锦绣在桃树下叉着腰喘着气,看着她笑容满面明眸灿烂。
如果以前有人和谢池南说,有一天他会纵容别人摸他的头,谢池南一定会觉得他疯了。
可如今——
看着这样高兴快活的赵锦绣,他居然觉得被人摸下头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在原地没忍住扯了下唇,又怕她骄傲,忙又把笑意压了下去,过了一会,他才提着灯笼向她走去,高高的马尾随风飘荡,而他慢声嘱咐人,“慢点,别又摔了。”
“才不会!”
赵锦绣眉梢轻扬,说得娇蛮极了,却也没再往前跑,而是等谢池南走过来后才跟人一起往前走。
后头这一路,两人没再停下,也没再说话,直到走到赵锦绣的院子前,谢池南才停下脚步,“进去吧。”
他看着人说。
赵锦绣点点头,反过来嘱咐人,“你回去也早点休息。”她又不是瞎子,谢池南眼下的青黑只怕就是用最好的脂粉都藏不住。
“好。”谢池南颌首,答应了她。
见他答应,赵锦绣也就没再多说,抬脚往前走,可走了两步,余光瞥见谢池南还站在原地看着她,他就一个人站在那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徐徐夜风下,只有地上被拉长的影子与他相伴。
赵锦绣也不知怎得,看着看着,她的脚步忽然就停了下来,一个呼吸后,她突然掉头往回走。
“怎么了?”谢池南见她回来,还以为有什么事,正要询问却被赵锦绣猛地抱住了,少女柔软的身体紧紧贴着他的身体,柔软的手臂就这样抱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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