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有我和其余将军,必不会让后方失守。”
在场的除了彭成辉,官阶和声望都不如他,彭成辉没意见,其余人自然也不好再有意见。事情定了下来,众人各自去处理事务,彭成辉去点兵,谢池南要跟过去的时候看了赵锦绣一眼,“你……”
赵锦绣不等他说便笑着接过话,“你去吧,我就在这等着你和谢伯伯平安回来。”
谢池南心下一松,紧皱了一晚上的眉眼也终于有了片刻的放松,凝视赵锦绣的时候,目光却蓦地一闪,黑夜下的明艳少女经过一晚上的折腾实在不如从前那般精致美艳,她精心梳理的发髻早就乱得不成样子了,可她只是站在他的面前静静凝望他,睁着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他就忍不住心脏滚烫,如若擂鼓。
想到她先前握着他的胳膊说的那番话,谢池南的心底忽然又是一阵五味杂陈,他又是高兴又是难过,高兴她无论发生什么都十年如一日的维护,却又难过她只是拿他当朋友。
也不知道她和林斯言怎么样了。
不过现在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谢池南目光深深看了她一眼,哑声一句“等我回来”便收敛心绪大步往前走去。
整装待发之后,谢池南穿着一身寒光沉沉的盔甲高踞在神离之上。
他面前是彭成辉,身后是三千将士。
赵锦绣第一次看到这样打扮的谢池南,他一身玄衣软甲身姿挺拔,俊美的五官即使藏于银盔之下也一览无遗,握着缰绳的手五指分明有力,也是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谢池南不再仅仅是一个少年郎,那个从前梳着马尾踏马而歌恣意潇洒的少年被岁月打磨成了一个挺拔锋利的男人,一个真正的将军。
心脏蓦地一跳。
耳边也跟着传来一道男声,“第一次看?”
男声打破了她的思绪,赵锦绣回头便看到负手站在她身边的桑岳,“桑大哥。”
她喊人。
面对赵锦绣,桑岳还是从前的模样,此时听到这旧时称呼,他含笑点头,而后与她一道望着远处已准备出发的谢池南,他目光悠远绵长,唇角还含着谢池南许久不曾瞧见的笑,他用回忆的语调和她说道:“我第一次看到他这样打扮还是在六年前,他一身玄衣软甲,手握佩刀直指北方,有破日而归的气势。”
赵锦绣仿佛从他的语言中看到了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
如朝阳一般耀眼。
短暂地晃神后,听出他话中的遗憾和可惜,赵锦绣回头看他,“现在也挺好的。”眼见身旁青年朝她看来,她目光不闪不躲看着他,“不是吗?”
“是。”
桑岳笑了。
他看着大军如疾风一般一往无前往前奔去,金戈铁马,地动山摇,他那双从前裹着寒冰的眼睛却在此刻带着三春水般的温和,“小狼崽子总要长成狼王的。”
狼王……
赵锦绣在心中沉吟这两字。
她没有说话,只是凝望远处,这么多人马,可她还是一眼就寻见了他的身影。
“走吧,”
桑岳说,“他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先去营帐休息下。”
赵锦绣点了点头,道了声“有劳桑大哥”便跟着他往里走去。
……
鸣沙山。
黑夜之下,地上金色的沙石也被月色照得泛出清冷的白光,看着远处包围他们的匈奴狼骑,谢平川身边一个将领脸色难看稟道:“大将军,四面都有埋伏,我们这点人马怕是突围不了!”
他们今日来鸣沙山重新布防,没想到要回去的时候,马儿忽然一阵异动。
紧跟着远处传来异响,竟是久未出现的匈奴铁骑再次出现在了雍州边界,匈奴铁骑共分狼、虎、狮三骑,六年前昌平一战,大汉和匈奴两军受损都极其严重,匈奴更是直接折损了这最为勇猛的三骑,没想到今日狼骑卷土重来,看着竟是比从前还要勇猛。
早知道呼延利不是个省油的灯,但也没想到此人这样厉害,短短几年光景,不仅从最不被看好的匈奴王子成为匈奴单于,还重新整顿出了一支只听命于他的狼骑。
“侯爷,”
秦森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阵仗,压着嗓音跟谢平川说道:“我和李将军先护送您出去。”
“对!”李威接过话,“这个形式,我们想突出重围是不可能了,但护送侯爷离开还是可以的。”他说完一边拿手卷起手中缰绳,一边握住手中的长刀,做出随时准备突围的姿势。
沙漠夜里风大,狂风卷起沙石,像下雨似的发出沙沙声响,也掠起了谢平川身后的披风,他看着远处,漆黑眼眸十分平静,即使身陷囹圄,他也面不改色,只平平道:“他们要的人是我。”
话音刚落,领头的一个匈奴将领就朗声笑道:“一别多年,谢侯爷风姿依旧不减当年啊!”
说话的那人是如今匈奴左贤王铁弗尔,当年匈奴几大将领,只有他逃脱了,早几年他扶持呼延利铲除异己登上单于之位,而他也就此成为匈奴的左贤王。
他这番话说得十分暧昧,谢平川身后一众将士纷纷变了脸,八百将士抽刀待战只等谢平川一声令下就冲出去,可谢平川看着远处却依旧神色平静,他只是虚握缰绳,迎风淡道:“大汉和匈奴几年相安无事,如今左贤王领兵前来,是又想挑起战争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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