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李治祺一愣。
是啊,他如今本来就处在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若是就这样无所作为地继续干等着,他完全是被动的状态,届时,又如何能突破重围,皇叔又如何能救得了他?
沉思良久,李治祺终是下定了决心,唤来亲信,道:“立马整顿东宫六率。”
他手里尚有千余人,虽不能对抗城外的赤羽军,但策动神策军,攻陷大明宫,却是能勉为一试。
等到他控制了宫廷,想必皇叔亦能及时赶到,和他里应外合,彻底解决掉陆时琛。
看着太子踌躇满志的脸庞,商衍眉梢微扬,漆黑的眼底闪过了几丝讥嘲。
——这太子,还真是天真。
皇家向来无情,他既能不顾父子之情,决心逼宫,隧王又怎会放弃唾手可得的江山,只来为他铺路?
恐怕,待他事成之日,便是他殒灭之时。
飞鸟尽,良弓藏。
说的,就是这个理。
可惜太子想不到,他就是那把被利用的良弓。
***
翌日,丑时一刻。
夜幕浓如泼墨,天边的星子亦是黯淡无光。
夜色沉沉,直压得人喘不过起来。
太子一身甲胄,骑在青骢马之上,高高举起手里的陌刀,扬声道:“众将士听令!随我攻城!”
一声令下,举着火把和长戟的将士便直攻玄武门。
这一场夜战来得猝不及防,神策军不及动作,便被团团围住。
掠过哭嚎的宫人,从玄武门一路攻到紫宸殿,顺畅得不可思议。
太子提着缰绳,策马环顾阒静的宫廷,一时间,内心浮起了阵阵不安。
不对。
太顺利了,太安静了。
就好像是,特意为他铺好了路一般。
太子呼吸一滞,惊道:
——“不好,中计了!”
然,一切都来不及了。
忽然间,他们的四周亮起了一圈火把,照清了潜伏的黑甲兵士。
赭黄衣袍的圣人拨开人群,负手走了出来,失望又愤怒地看着他,冷声道:“太子,你可真是太让朕失望了!”
太子看着团团包围的黑甲兵士,蓦地反应了过来。
——原来,圣人早就知道他的预谋了,眼下不过是将计就计,将他请入了瓮中。
太子知道,他逃不了了。
他几乎是从马背上摔下来的,爬到圣人身边,攥住圣人的衣摆,战战兢兢道:“父亲,父亲,您听儿解释啊!”
圣人一脚踢开了他。
在收到太子欲要谋反的密信时,圣人还不信他的太子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可如今看来,还真是他错信了。
“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可解释的!”
“来人,把这个欺君谋上的罪人给朕押下去!好好审问!”
话音甫落,太子的整颗心似也坠入了冰湖,凉得彻底。
他被钳住了双臂,往后拖去,哭嚎道:“父亲,儿都是受人蛊惑,这不是儿的本意,再给儿一次机会吧父亲……”
可圣人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他的声音便如夜里的一阵风,越来越远,直到消失不见。
杵在原地的圣人闭了闭眼,道:“把送信的人给朕带来!”
作者有话要说:
再忍忍!很快就要结束啦!
第48章 终结
第48章
这个深夜,注定不能平静。
为了皇家的颜面,太子逼宫之事,悄无声息地发生,又悄无声息地解决,就像是落入大海的一滴雨珠,并没有掀起任何的惊涛骇浪。
然,及至翌日,宫内还是传出了不好的消息——
圣人于昨夜突发旧疾,卧床不起。
朝堂政事,暂且交由太子和重臣决议。
一时间,长安城又陷入了内忧外患之际。
接到这样的消息,隧王自然不可能在剑南道静观其变。
这无疑是给了他一个机会——
圣人的旧疾复发,完全可以栽赃到赤羽军的身上。
若不是赤羽军逼城,圣人又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病倒?
是以,赤羽军便是乱君心、乱民心的反臣,他就算是率兵打入长安,那也可以说是为圣人平定叛军、为百姓谋太平。
打定了这样的主意,隧王便不再耽搁,整兵出发。
不出三日,便在十里外的城郊,和赤羽军兵刃相接。
这一仗,打了整整四天。
到了第五天,隧王终于忍不住,给城内送了封信。
在这之前,他分明和太子商议过,届时他从外围攻击赤羽军,太子的人便从后方杀入,来个里应外合。
如今,太子已经拿到了监国的权利,可为什么,直到现在还没有任何的动静呢?
就在隧王止不住地对城内情形起疑时,城内终于有禁卫军杀了出来。
见状,隧王士气大振,对身后的将士吼道:“攻城!”
一切都如计划进行,无比顺利。
赤羽军兵败如山倒,散沙似的逃窜,而镇北侯也在其间下落不明。
然,直到他们攻入了长安城,看到空荡荡的巷陌街衢,隧王才忽然意识到,他们这是中计了。
原本卧病在床的圣人,此时却被簇拥在甲兵之中,骑着高头大马,居高临下地睨他,怒道:“好你个隧王,竟然敢做下如此欺君犯上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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