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发国难财的人就不在少数,季钧心里明白,但还是会被无良商人气到,只想直接抓起来剖开他们的心看看是不是黑的。
陛下以国库填充药材差价,可不是为了流进这些人的钱袋!
谢晏冷冷一笑,他早就命太医研究各味药材的替代之法,为的就是防止这种情况。白荼今日来报,土木香或麝香可代青木香。
他拿起压在底下的一封信,递给季钧。信上说过两日,谢晏手里的皇商就会抵达京城。京都变成爆发疫病的中心,这是少有的例子,为防有心人切断京城的药材供应,商队表面上运的是粮食布匹,其实全是药材。
“按兵不动,看看后边是谁在支持他们,有多大的野心就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是!”
“这件事交给下面的人去办。你上次出任务回来跟在朕身边,见过顾苏吧?”谢晏话锋一转,提起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话题。
“见过。”季钧上次见她,她还在修亭子,这次回来她居然变成神医,转变之快令人惊掉下巴!
“这个名字或许是真,或许是假,但人肯定在皇宫里。她手经常受伤,可以往御膳房那边多查查。朕命你两天内把她找出来,不要暴露朕的身份。具体事宜你问三元吧。”被骗得团团转,谢晏也拉不下面子直说。
三元送季钧出殿,委婉地陈诉一遍前因后果,尽量把陛下塑造成一个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的形象,夸一番顾姑娘的聪慧,暗示陛下的心思。
季钧雾里看花地听完,附和感慨一番顾苏的“有勇有谋”,然后问出的深藏心底的疑惑。
“顾姑娘她如此卓识,猜不出陛下的真实身份吗?”
三元:“……”
不小心听到的谢晏:“……”又大意了。
药方实验成功之后,蓟云桥又老实了几天,她第二天在老地方留了张纸条,请求白荼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别人,萍水相逢,这个功劳就送给他。殊不知她说得太晚,白荼已经把她卖得干干净净。
蓟云桥每次兴头上来,不管不顾地出头把人设崩坏殆尽,过后就装模做样龟缩一阵,自欺欺人,没几天又故态复萌。
反正要她像普通古代女子安安静静地呆着,她是办不到的。如果有机会能跳出这个皇宫,那她一定不遗余力地抓住,看看这谢晏励精图治的天下究竟如何。
她怕新来的宫女嘴碎,手痒的时候想做些东西都得刻意避开。把工具藏在寝殿床底,有事没事帮出来练练手,房间里积了一堆木屑,隔一天烧掉,再意思意思抄两张佛经,对外就称烧佛经给大宣祈福。
新宫女一边怕清和宫走水战战兢兢,一边对蓟云桥有了贤俍淑德的错误认知。
季钧借口选一批宫女训练,提升宫女素质,将来去重要地方当差。消息传着传着就变味了。
有人认为是选宫女伺候陛下,飞上枝头变凤凰;有人说是训练一批有用的宫女,送给大臣们,以示皇恩;更有不靠谱的说法是季大人要亲自选媳妇,谁要是选上了就变成诰命夫人啦……
季钧不知这些流言,拿着花名册,按照年龄身高体型筛选过后,选出的宫女他都一一看过,不明白为什么今天的宫女好像和以前有哪里不一样。
绕了一圈,没有。
季钧并不着急,他算了算他好像半个多月没见过顾苏,指不定人家瘦了呢,于是范围扩大,那些瘦瘦弱弱的宫女也列进来。
也没有。
季钧有点着急,不死心的想,万一变丰腴了呢,于是又扩大范围,于是全皇宫的宫女都验过一遍。
他没想到顾苏藏得那么深,不愧是能耍了陛下的女人啊!他烦躁地去太医院把白荼抓出来问线索。
白荼挠挠脸蛋,不知道啊,反正我们每次在清和宫后面的小山见面。
时隔一月,又有人敲开清和宫的大门,蓟云桥长了个心眼,推脱身子不舒服没出去,季均抱着最后的希望,像扫视犯人一样盯着三个瑟瑟发抖的姑娘。看得眼睛都累了,也没有人噗叽一下变成顾苏。
期限已到,他垂头丧气地跟陛下汇报。
谢晏当时正在用膳,一口鸡汤瞬间变毒,含在嘴里吞不下去吐不出来。
他都想好了怎么逗回去,找不到人是怎么回事?
“皇宫上下,每个人都找过了吗?顾苏她小把戏多得很,确定都没有吗?”
季钧沉痛地点头,他居然连这点事都办不好。
“卑职连清和宫的三个宫女都严格查过,找不到顾姑娘,卑职办事不利,请陛下责罚!”
这顾姑娘其实是天女下凡为陛下解忧的吧,时间到了就被王母强叫回去的那种。季钧想起牛郎织女的故事,看陛下的眼神不禁带了点同情。
清和宫,这是谢晏短时间内第二次听到这个词,上次是李松舟夸皇后蓟云桥断案如神……
尤语事件之前,清和宫伙食被克扣严重,而那段时间顾苏经常吃不饱……
看似毫不相干的两件事,放在一起想,却明晃晃地指向某个真相。
谢晏有一瞬间乱了心神,蓟云桥是反贼之女,安静几年之后,突然频频出现在大众视野,很难不让人有不好的猜测。揣测总是比信任简单,谢晏一个呼吸间都能凭空编出许多孤女复仇的阴谋。
他不愿意相信,也不愿接受这样的顾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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