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转头看向程颐:“为何要骗我?”
程颐:“……我本不欲骗你,只是我们相识之后,我一言一行,皆为你牵动,我怕你不愿,这才……”
“这才不敢主动说?”许巧娘歪头打量他,“因此,你便遣媒人去寻我家人,自个儿不敢与我说,便叫媒人上我家来暗示?”
程颐见她这般娇俏的模样,不知怎的,心底发慌:“巧娘,以前我也不知会遇到你,这回你原谅我可好?我保证往后身边只有你一人,后院我会全部打发了,往后余生,只与你相守。”
“打发?”
许巧娘在口中细细嚼着这两个字。
“对!”
程颐神色坚定:“都打发了,往后只守着你一个人过!”
突然,许巧娘笑了起来:“儿冒昧问程郎君一个问题,当初你与发妻相识之时,可也曾这样答应过遣散后院?”
程颐沉默了一会儿,终是点头:“对。”
许巧娘突然就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圈发红,轻声道:“我想我们是不合适的。”
“为何?”程颐一听就急了:“我答应往后只守着你一人还不成?”
他已年近而立,与妻子相守多年,当初的激情早已退却,余下的不过是亲人之间的相守。这还是他这几年来头一次对个小娘子有如此心动的感觉,自然不想放弃。
且他当初虽婚前有通房,可在原配进门之前也都打发了以示对妻子的尊重,成婚之后的往后数十年内,他们皆只有彼此,没有任何人插足其中。
程颐将这事儿说了出来,“我知你不是介意我有原配之人,且往后我娶你为妻,也定不会碰了旁人,你可放心?”
许巧娘擦了眼角的泪,为自己的一片真心感到不值。
“若我记得没错,你那原配去了将将一年罢?”她有些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滋味:“你能数十年与其相守,恩爱不疑,我自然是感动于你的一片心意又羡慕的。可你的这般深情却在她去了不足一年的情况下,连续……纳了两门妾室,一年后,又对另一个小娘子真心相许?”
尽管这个小娘子是她自己。
她本想着发妻去了一年,男子若是想续娶,在当下也算是正常情况。就没想到这其中竟还有两个妾室!
而他为了讨好下一任新妇女,竟又打算将这两个妾室打发出去!
设身处地的想一下,许巧娘觉得若是她命中无福,与良人成婚之后也早早的去了,良人一年之后若是续娶……她虽介意的,也能理解,毕竟此乃人之常情,没道理非得要自家良人守着她的牌位过一辈子。
可若是在一年之内两人连续纳了两门妾室……她想着,自己怕是会恶心的活过来。
想通之后,本来有些不舍的许巧娘瞬间放下心头的巨石,认真的看向程颐:“程郎君,我知道你并不是那等强掳民女之人,因而你之前的妾室以及现在的妾室定然是自愿的,毕竟做了富人妾,确实该有被人随意打发的准备。”
“可我心里不乐意,我这人就是这一般,不乐意未来的良人有妾室,也更不乐意因我进门,那可怜的女子便也被打发出门,你可明白?”
程颐以为她是怜悯,连忙解释:“我会给足她们银钱!”
“我知你是个有仁义的郎君,可我不愿。”许巧娘不想去费脑子去猜想自己为何有这种古怪的心理,但婚姻是结两性之好,她既不愿,心里存了这种疙瘩,又何必祸害人家?
“程郎君另寻更好的小娘子罢,儿祝郎君寻得佳妇,余生美满。”
“巧娘!”
“哦,对了,”她又转身,到底说出了另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叫儿不乐意的,便是你兄长程官人家有一魏姓妾室,这魏小娘正是我那前未婚夫的女兄,如今,我是不想与这些扯上关系的。”
说完,人便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去。
嫂嫂说得有理,失恋而已,只要没成婚,就不算什么妨碍。即便成婚了,那也有和离的机会。
人生在世短短数十年,只要自个儿不将这事搁心底把人憋坏了,在有钱有闲的情况下,那自然是叫自己过得舒心为上。
这么一想,她也不再忸怩,跑到糕饼铺门口,对阿月道:“阿月,我想去嫂嫂那里转一转,等午食好了,我与你提过来!”
阿月有些好笑:“去罢去罢!这边不忙。”早上做好的糕饼且能卖到午食之后,她一人站在柜台前也忙得过来,不需要两人守着。
许巧娘俏皮的笑了笑:“午食过后我与你一起烤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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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二月便是立春。
立春嘛,自然是该吃春卷的,且立春吃春卷是从唐朝就开始有的习惯,这么多年来都快吃出花儿来了。
乔妹儿这会子正在切各种可以被卷起来的配菜,蒋大娘子则小心翼翼的裹着不同的春卷往盘子里头放。
见她过来,乔妹儿赶紧招手:“你来的正是时候,这正缺人呢。那一盆子的虾可见着了?旁边有一干净的汤碗,将虾仁剥了放汤碗里,虾头虾壳留着给贼猫吃。”
阿蒋也没闲着,正拿刀片着香喷喷的烤鸭。
春卷的吃法可多了,只要不带骨头刺儿的菜,想怎么卷就怎么卷。
许巧娘挽起袖子过来,洗了手准备剥虾仁,可在看到盆里各色菜时,惊呼道:“这般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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