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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生所。
周毅元还在不断的哎呦着,
这个荣薇也不知道使的什么怪力,一瞬间突然力大如牛,
他连半点反应都来不及,胳膊直接被扭脱了臼。
不光如此,来到卫生所后,值班医生说脱臼的角度十分诡异,正了好几次才正回去。
不仅正骨的过程疼痛无比,正上之后,疼痛也没有丝毫减轻。
而且,据医生说,脱臼的胳膊要整整休息一个月方才能保证之后不再脱臼,
也就意味着,接下来的一个月,周毅元都不能干活了。
想到这里,周毅元心里恨得不行。
他这上个月才买的工位,这个月刚刚转正就请假,这让上面怎么想?
一想到车间主任那张垮下来的老脸,周毅元就恨不得立即拎把菜刀出去,把荣薇给砍的稀巴烂。
但是一想到之前荣薇突然出现的怪力,他又不敢了。
他到现在都想不明白,那么一个纸糊一般的女娃娃,怎么突然就那么有力气呢?
不仅他想不通,就算他说出去,别人也不敢信啊!
“哥!你不是一直都跟你们车间主任不对付,那现在要请假,该咋整嘛?”
周毅成还傻憨憨的杵在那头,啥也不知道干,就只会问他哥。
“能咋整嘛!”
周毅元没好气的回了句嘴,寻思了一下,回头说,
“你呀,还是帮我跑一趟厂里,不过,你别说我是自己伤着了,你就说,我是为了救槐树头生产队的女娃娃受了伤!知道不?”
周毅成一脸懵逼,
“那你咋救的嘛?那要是真问起来,那不是拆穿了嘛!”
周毅元恨不得蹿起来抽周毅成两个大嘴巴,
“你不说我不说咱们生产队的人不说,难道厂子还要打电话给榕树头的人嘛!你咋就那么蠢!哎……哎呦我的胳膊……”
周毅成见这样的情形,顿时也不敢说些什么了。
他将激动的他哥扶着坐了下来,唯唯诺诺的应了两句,出去了。
出去没几分钟,老汉儿周峰荣进来了。
周家庄人早就将今天上午的事儿跟他说了个遍,
此时的他,不仅对荣薇,连带着整个榕树头的人都恨上了。
周峰荣的三个儿子里,本来就数周毅元长得最像他。
此时两父子阴沉沉坐在一起,活脱脱像阎罗殿里一老一壮两个小鬼,泥塑的脸透着凶狠和阴气。
“老大,你之前是不是认识槐树头的二瘸子?”
周峰荣沉默了半天,突然说。
周毅元愣了一下,“是认识嘛,咋的?”
周峰荣阴狠的一笑,
“是时候让他伺候伺候那位小姑娘了。”
周毅元先是没反应,接着缓缓的露出一个莫名的笑容,
“爸,你这招可狠,我都还没想到,真是姜还是老的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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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
月牙儿弯得像掐了一下的豌豆叶,孤零零的挂在蓝靛靛清凌凌的天上。
荣家老娘张凤兰端过来一碗土豆,对着眼前这位俊俏的后生怪不好意思的说,
“研……研究员同志,咱家穷,没啥能吃进口的东西,你就凑合一口,啊!”
凌岳连忙站起,
双手将粗瓷大碗接过来端到桌上,口里殷勤的应着,
“没事没事,大娘,您太客气了。都好吃,都好吃!”
张凤兰嘿嘿一笑,觉得这个后生真不错。
她瞧了一眼凌岳,又瞧了一眼正在灶台忙碌的荣薇,心里头简直像酿开了蜜。
可是后又想想,人家研究员怎么可能娶村子里的姑娘嘛,甜味儿不由得又散了个七八。
但是,今天凌岳来家里头吃饭,荣老娘还是挺高兴的。
不光是荣老娘,荣家上下都喜气洋洋的,出来进去脸上仿佛都有光。
晚饭简陋,不过为了迎接凌岳这位贵宾,也下了不少功夫。
高粱玉米粥,煮的稠稠的,冒着热气儿,看起来香,吃着扎口。
张凤兰白天上工时从后山顺手挖的苦麻菜,就着自家做的大酱,就着粥吃,也算有个花样。
为了招待贵客,张凤兰还特地从缸里把前段日子腌的咸鸭蛋捞出来两个,切把成八瓣摆到盘子里。
青白的壳金黄的蛋黄,挤挤挨挨的装了整个粗瓷盘子,让人光看就要流口水。
张凤兰将鸭蛋盘子放到凌岳跟前,一个劲儿的让凌岳吃。
让的荣薇都看不过眼了,说,
“妈,你别老让他了!他就是来吃个便饭,还真当贵客了!”
张凤兰打了自家闺女一把,
“你这话说的!人家不是贵客你是贵客?去去去,赶紧把你弟弟妹妹叫来一起吃饭!再晚点,鸡蛋渣我都不给你留!”
不多一会儿,荣乐和荣芸也上桌了。
几个人热热闹闹的边说边吃,真跟一家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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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后,荣薇和凌岳把碗筷收拾下去,慢条斯理的就着刚打回来的溪水洗碗。
凌岳一边洗一边笑着说,
“荣薇,你那俩弟弟妹妹都挺好的。”
确实挺好的,农村的子女没见过世面,乍一接触有些怯怯的,但一看就教养脾性都好。
荣家虽然没有男人,但家庭和睦,关系融洽,这方面,很多完整的家庭都比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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