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若不信,自可上前一探究竟。”
“我才不会上你的当。”白凛发出一声冷笑,“你是想骗我入境,顺势把我也困进去吧?”
那鬼佛听了她的话,又不吱声了,只有一圈鬼火幽幽漂浮,透出一股阴森凄寒的死气。
看来它的确是这个意思。
白凛认定了这鬼佛是在坑她,干脆盘腿而坐,耐下心来,一声不吭地开始擦剑。
反正就算她破不了这里的局,还有栖川、水生涟和孟浮洲呢。他们三个会的东西可比她多多了,三人加起来,就不信搞不定这些破玩意儿。
白凛不急不躁,恢复平静,安安静静地坐了一会儿,那鬼佛的声音又出现了。
“汝是否在等待他人?”
白凛:“关你屁事。”
她最近也学上了栖川的坏脾气。
“白费功夫。”鬼佛沉重的回声里充满讽意,“心怀执念之人,若非自愿离开此境,即便有再多能人相助,也无法唤醒他。”
“哦?”白凛一笑,“你的意思是,这事就这么无解了?”
“除非汝能带他出境。”
鬼佛还在蛊惑她。
白凛微微垂眸,没有像之前那样立即嘲讽回去。
她想起来,范衡曾经也说过同样的话。
之所以会被困在塔中,是因为执念太深。除了温言自己,任何人都无法救他出来,包括最了解他的师兄范衡。
这是否意味着,即使栖川三人加起来,也只是徒然无功?
更何况,她现在还不确定那三人的情况如何。
如果再有人陷入了和温言一样的困境,那她又该如何?
说到底,那三人是被她带进来的。从一开始,她就不应该把解救温言的重负分担到他们头上。
这是她一个人的事情,必须由她一个人负责。
而她没有执念,就算这心怀不轨的鬼佛有心想要困住她,也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这么一想,根本就没有什么好怕的。
就算她救不了温言,最坏的结局不过也就是失去肉身而已。
只要魂灵不灭,她就无所畏惧。
想通后,白凛深吸一口气,慢慢抬眸望向鬼火。
“好,我就听你的,赌一把。”她眼瞳清亮,闪烁着惊人的辉光,“怎样才能进入他的困境?我要进去找他。”
鬼佛闻言,“嗬嗬嗬嗬”地笑了起来。
像一只千疮百孔的破风箱,奸邪之意淋漓尽致地体现了出来。
白凛无动于衷,又催促一遍:“快说,别耽误我的时间。”
“竖子无畏,好、好、好,正合吾意。”
鬼火不规则地晃动起来,在一片刺耳的浑浊笑声中,一点细细的火光凝成一线,慢慢向白凛的方向移去。
白凛下意识握紧剑鞘。
“别动。”鬼佛缓慢道,“这是领汝入境的引子。”
白凛微微蹙眉,没有再做多余的动作。
火光像黑暗里的游鱼,不急不缓地、一点一点地游向她的手。
白凛抬起手,淡粉色的指甲泛着贝壳似的光泽。火光幽蓝冷寂,没有一丝声响,像一只小蝌蚪似的,慢慢钻入她的指尖,莹莹闪烁,甚至能看到一条细细的蓝色萤火在莹白的肌肤下缓缓游弋。
没有任何疼痛感,也没有任何灼烧感。
不知道温言在接受这缕萤火的时候,是否也像她一样无知无觉,不声不响。
毕竟她没有真正的身体,而温言却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但即便再痛,他应该也会忍耐住吧?
毕竟他一向擅长隐忍。
白凛收回心思,垂眸看着肌肤下游动的火苗,问:“接下来该怎么做?”
鬼佛之声沉沉响起:“握住他的手。”
“什么?”白凛以为自己听错了。
“与他十指相握,让引子将汝与他相互连结。”
原来还有这样的办法。
白凛有些想笑,但又觉得在这种严肃的场合似乎不太合适。
她抿了抿嘴角,保持平静,在温言的面前盘腿坐下。
温言的手就垂在膝上,手指修长,关节分明,一眼望去有着白玉般的质感。许是感应到了潜藏在白凛肌肤下的引子,他的指尖也亮起莹莹微光,在莹润的指甲下透出似有若无的蓝。
那是他的“引子”。
白凛抬起他的手,与他一点点交握。
有点凉。
她安静地看了他一眼。
一个人在这里待了这么久,一定很孤独吧。
她慢慢握紧他的手,感受着他的温度,任由那簇细细的萤火在她的肌肤下缓慢游动。
蓝色的萤火慢慢上游,像在被另一缕萤火所吸引。
一点点试探,一点点接近。
直到与彼此相遇。
白凛的眼前出现了一道白光。
白光瞬间将她的视野笼罩,眨眼间,便将她的一切尽数吞噬。
*
双眼慢慢睁开。
白凛的视线有些恍惚,只看到了朦朦胧胧的青色。
她揉了揉眼睛,用力地眨了两下,这才使自己的视野恢复清晰。
这一看,她顿时愣在了原地。
映入眼帘的,竟然是绵延起伏的山脉与苍茫空濛的薄雾。
她对这一幕何其熟悉。
这……这不是太微宗的碧霄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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