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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龚叔生怕他做出什么傻事,宣兆笑着摆摆手:“你放心,那家人还没死,我怎么能先死呢?”
    他是为了仇恨活着的,他的外公、他的母亲、他的腿,他要他们一一偿还。
    宣兆面色温和,眼底却是深入骨髓的寒冷。
    手机突然一震,屏幕显示发来消息的是“柏言”。
    龚叔看见宣兆身形明显一顿,眼里的坚冰一寸寸地碎裂,一直波澜不惊的神情在这一刻终于有了变化。
    而后,他脸上浮现出一种可以称得上是悲哀的表情,垂眸说:“叔,我难受,好像有把刀子在剜我的肉,我复健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疼过。”
    龚叔在心中叹气,他一开始就知道,少爷是在养虎为患,迟早有天这把火会烧到他自己身上。
    “他是好孩子。”龚叔说。
    宣兆在这个冬天第一次感觉到了难以忍耐的寒冷,他拄拐的左手微微颤抖,右手捂住了脸颊,良久,才低声说:“可我不是。”
    我也想做一个好孩子,我也想去爱一个好孩子,可是我已经没有机会了。
    “叔,你有糖吗?”宣兆突然问。
    龚叔万分诧异,少爷是从来不碰甜的东西的。
    宣兆说:“前边有小超市,我去买个奶糖。”
    岑柏言以为宣兆喜欢甜食,随身带着各种口味的糖果,时不时就往宣兆嘴里塞一颗。
    由简入奢易,人一旦被宠爱着,很快就会諵風獨家沉溺于这种甜蜜当中。
    宣兆十多年的习惯,被岑柏言短短半年就改变了,就如同宣兆这个人,也在岑柏言面前一点点地土崩瓦解。
    正月十三开学报道,岑柏言是正月十二回的海港。
    一出高铁站,他第一眼就看见了前面公交站台来接他的宣兆,穿着他给买的白色羽绒服,脖子上围着灰色围巾,头发有些长了,微微盖住眉梢,嘴角勾出温和的笑容,见到岑柏言扬了扬手。
    岑柏言心口瞬时涌起一阵暖流,大步朝宣兆跑了过去:“等多久了?冷不冷?”
    宣兆摇头:“没多久,刚来,不冷。”
    岑柏言见了宣兆就和上了发条似的,嘴角自动上扬,怎么也放不下来。
    他两手捧着宣兆的脸颊:“脸蛋冻得和猴屁股似的,还说不冷?”
    宣兆看了看周围,高铁站人山人海的,他不好意思地说:“都是人呐.”
    “那怎么了,”岑柏言哼了一声,“我摸摸我自个媳妇儿,他们管得着么?”
    “你这人——”宣兆又好气又好笑,“还要不要脸了?”
    要不是顾及人多,小瘸子脸皮薄,岑柏言早把人搂怀里亲上三百回了。
    今天高铁站大多是返校的大学生,大部分都没人接,拎着行李箱一个人回学校。岑柏言这么一比对,觉着自己真是命好,眉眼间尽是得意。
    他拍了拍宣兆的脸:“今儿得零下了吧,叫你别来接别来接,你非要来,下回别来了知道没?”
    他嘴上这么说,想炫耀的小心思简直溢于言表了,宣兆憋着笑,点头道:“好的。”
    “.”岑柏言一哽,“真不来啊?”
    宣兆忍不住笑出声:“来,我要不来,某人多没面子啊。”
    “你玩儿我呢是吧!”岑柏言笑骂了一声,搂着宣兆的腰,“走,回家了。”
    高铁站外,同样是今天返校的陈威看见这一幕,当即怔在了原地。
    这才十来天没见到人,岑柏言表现得就好像半辈子没吃上肉的狼狗似的,一到家就迫不及待地把宣兆按在门板上胡亲乱啃。
    宣兆连气都喘不上来,双腿发软,要不是岑柏言扣着他的腰,他甚至就要顺着墙面跌坐在地上。
    这一刻的氛围过于奇妙,小屋里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这种安静又将他们压抑的喘息、唇齿交缠时的水声无限放大,岑柏言的吻顺着宣兆的下巴来到了脖颈,火热的唇舌在宣兆侧颈的位置吮|吸着。
    宣兆仰起头,脖颈扬出一道流畅的优柔曲线,只在喉结的位置有一个明显的起伏。
    他微眯着眼,眼睫颤动,接着呼吸突然一滞,眉心皱起,喉咙里泄出一声痛苦的轻吟——
    岑柏言正在咬他。
    不是逗弄般的轻轻啃噬,而是真正用上了力气,犬齿齿尖划破薄薄的皮肤。
    这个亲吻除了恋人间的亲密,还带上了些别的意味,岑柏言仿佛急于确认什么似的,要把他自己和宣兆用这种粗暴的方式融为一体。
    岑柏言舍不得太用力,旋即用舌尖轻柔地舔舐宣兆破皮的地方,抬眼问:“痛不痛?”
    宣兆摇头。
    “傻乎乎的,”岑柏言搂紧宣兆,“弄疼你了吧。”
    “没有,不疼。”宣兆双手攀着岑柏言肩膀,轻声说。
    “要是没有你,”岑柏言说,“我就无家可归了。”
    宣兆怔了怔,少顷,他踮起脚亲吻岑柏言的额头:“我也是。”
    岑柏言像是一只小狮子,在草原上英俊、潇洒又恣意,小动物们都拥戴他、崇拜他,当他终于把自己柔软的肚皮毫无保留地袒露在宣兆面前,把自己的软肋亲手交到宣兆手里,宣兆本以为自己会欣喜得意,然而当这一刻真的来临,宣兆却发现并不是这样的。
    左边肋骨的位置传来隐痛,宣兆在岑柏言细密的亲吻中恍惚地想,交出软肋的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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