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兆给他发了定位,二十分钟后,岑柏言就到了。
他前些时候参加了个建模比赛,拿了全国一等奖,奖金两千八,岑柏言拿这笔钱买了一辆自行车,黑金色喷漆,非常酷炫,唯一影响观瞻的就是车后边安了个格格不入的后座。
岑柏言安后座的时候就一个要求,让宣兆坐的舒服,并且上车下车要如履平地、来去自如、行云流水,宣兆是又好气又好笑,回家后给他火速下单了一本小学生成语词典,让岑柏言好好学习,别出去丢人现眼。
宣兆一直看着窗外,岑柏言的身影在小道那头一出现,他第一时间就看见了。
岑柏言穿了一件黑色冲锋衣,深色休闲裤勾勒出笔直且修长的双腿,背包挎在车头,阳光落在他肩上,风扬起他的发梢和衣角,俊朗明亮的不像话。
如果说这个世界在宣兆的眼睛里原本是黑白的,那么岑柏言所经过的地方就仿佛被施了魔法一般,一帧一帧、一幕一幕地被渲染上了色彩。
天空是清浅的蓝色,梧桐叶是绿的,柏油路是浅灰色,阳光则是耀眼的金色。
宣兆心跳的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心脏仿佛要穿破胸膛,他喉结攒动,忍不住抬手捶了捶心口。
岑静香既然已经找到了他,说明他和岑柏言的时间,终于进入了倒数计时。
岑柏言停在了咖啡厅外,拎着包大步跑了进来,一眼就看见了坐在角落的宣兆。
“怎么跑这儿来了?”岑柏言俯身,他一路赶过来,稍稍有些喘气,拿起宣兆面前的杯子,“渴死我了——操!”
岑柏言被苦得眉头紧锁,接连“呸”了好几声,拉了张凳子在宣兆身边坐下:“这什么玩意儿,是人喝的吗?你不苦啊?”
宣兆被他逗笑了,弯着眼睛说:“苦啊,苦点儿才精神。”
“歪理,赶紧吃颗糖。”
岑柏言从兜里摸出两粒糖果,剥了糖衣,先往宣兆嘴里塞了一颗,接着才给自己剥了一粒。
宣兆咂摸着奶糖:“这回甜了。”
“怎么傻乎乎的?”岑柏言哼笑,“你来这儿干嘛呢,见谁了?”
“一个老朋友,她特地来海港找我。”宣兆回答。
“什么朋友?”岑柏言很警惕,“还‘特地’来找你,男的女的?多大年纪?家住哪儿?找你干嘛来的?不会是那个萧一诺吧?”
宣兆挑眉:“你怎么还对一诺耿耿于怀,小心眼。”
“前天我去你学校接你还遇见他了,”岑柏言磨了磨牙,“那小子对你贼心不死。”
“他故意气你的,”宣兆缓缓站起身,“走了,不是看樱花吗,再晚公园关门了。”
“我和你说,今天看樱花我必须拍个咱俩合照发朋友圈,我气死萧一诺那大傻|逼,”岑柏言拿起宣兆的包,啰嗦个没完没了,“哎你手套呢?现在可还没到夏天,你忘了你长冻疮的时候了.”
好天气没能坚持多久,隔天又下起了雨。
入了五月后,南方阴雨天最磨人的时候也来了,雨下得淅淅沥沥,说大也不大,但就是有种渗进骨头里的阴冷。
烂尾楼的楼梯上长出了青苔,走路直打滑,岑柏言担心宣兆这个腿脚不利索的摔跤,特地在网上买了那种塑料网格地垫,从一楼铺到了三楼。
宣兆左腿的疼痛从间歇性发作演变成为了持续性的疼痛,今年他也懒得再去医院看了,十几年了,治好治不好也就这样了。
倒是龚叔和巧巧担心的不得了,隔三岔五的就催他去复查,宣兆让他们别操心了,巧巧再过一个月就高考了,这才是头等大事。
龚巧忧心宣兆的身体,让卓非凡周末带她去宣兆那里看看,卓非凡推辞说他周末要跟着导师去新阳考察,恐怕没有时间。
这几个月卓非凡总是往新阳跑,恐怕是有什么大项目,龚巧温顺地点头,笑着说非凡哥,那你忙你的,要多注意身体。
巧巧一如既往的乖巧懂事,像一朵安安静静的莲花,让卓非凡觉得贴心周到。
岑情就不一样了,小情从来都不管他有没有时间,总是对他颐指气使,命令他过去陪她。于情于理,卓非凡都明白自己应当拒绝岑情,但不知道为什么,当他看到少女明艳灿烂的笑容,拒绝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其实他早就看腻了那些无趣的艺术展,岑情和他去鬼屋、去游乐场、去恐怖主题的密室,这一切都新鲜又刺激,卓非凡渐渐心安理得起来,巧巧在海港,小情在新阳,他可以平衡的很好。
一个温驯如白花,一个明媚如蔷薇,他哪个都不舍得放弃。
转眼到了五月中旬,岑柏言和宣兆迎来了恋爱后的第一次冷战。
-------------------
互联网社畜本畜工作日加班比较晚,更新也会迟一些,请大家多多谅解~
接下来几章剧情会很重,每章都会粗长,为了不断节奏,预计无法保持日更,当日是否更新会在置顶评论区提前通知的哈~
本周末破镜!
第65章 举报信
前天夜里,雨突然下大了,岑柏言睡得很不安稳,他做了一个噩梦,梦见他回到了很小很小的时候,岑静香背着他在肮脏的菜场里翻别人不要的烂菜叶子,被人当乞丐一样赶来赶去。
后来他们遇见了万千山,岑柏言觉得太好了,他终于有个像样的家了,但他的家和别人的似乎不一样。他们不在同一个户口本上,他不被允许告诉同学朋友们他的继父是万千山,他发现妈妈身上的香水味越来越浓、首饰越戴越多、说话的口气表情越来越陌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