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柏言本来也觉得手绘这玩意儿挺鸡肋的,被这么一通折磨下来,他不仅觉得自己的造型能力、空间感知能力和空间推敲思维更强了,就连上机用CAD作图都更加得心应手了。
怪不得古话说“以画代言”、“以形表意”,岑柏言现在走哪儿都在包里揣上速写本,看到有特色的建筑就草图记录,倒是喜欢上了拿画笔的感觉。
所以,这个冬季假期,威廉教授邀请他参与一个空间设计项目,岑柏言欣然应允。老威廉虽然平时是严厉了些,也没少打击岑柏言,但毕竟人学术造诣摆那儿,这么好一个贴身学习的机会,浪费了可惜。
岑柏言已经看中了一款手绘板,就等着这笔奖金发下来。这部分钱匀出去后,还剩下小两千人民币,岑柏言垂眸想了想,把这些钱全部转到了另一个账户里——严明母亲的户头。
这傻孩子当初因为岑情跳楼示爱,险些摔成了植物人。岑柏言托陈威帮他打听严明的情况,也是前不久才知道严明一直在接受治疗,上个月转到了一家私立康复机构,接受康复训练,有很大几率能够重新站起来,回归正常生活。
陈威特地跑了一趟,去探望了严明和他妈妈,严明母亲说她在城里照顾孩子,又要治病又要生活,这一年多前前后后不知道要花多少钱,都是一个叫“东家”的人帮的忙。东家帮他们找医院,又让他们进最好的复健机构,前段时间严明清醒了,东家还给她安排了一个在大企业里发下午茶水果的工作,一月五千八,好歹是有了收入来源。
“东家真是我们家的大恩人,”严明母亲抹着眼泪说,“就是这东家一直不肯露面,我也没能当面感谢他。”
陈威如实把这些细节转述给了岑柏言,又小心翼翼地问:“这‘东家’,会不会是他啊?”
“不知道。”
岑柏言当时没有正面回答陈威,但他们都心知肚明,“东家”除了那个人,还能有谁。
陈威百感交集:“我以为他那种人冷漠透了,连骨头缝都是冰冰凉的,没想到也会帮别人一把。”
——骨头缝里都是冰冰凉的。
这一点岑柏言比谁都清楚。
陈威忍不住担心:“我还是觉得他没那么好心,他这种万物皆可利用的性格,保不准就是故意养着那对母子,将来放出来咬你爸——咬万千山一口!”
岑柏言淡淡道:“他做不出这种事。”
“他有什么做不出的?”陈威在越洋视频那头大喊,“他连你都能利用!你怎么知道他做不出这种事?”
岑柏言沉默以对。
钱汇过去以后,岑柏言莫名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他向后靠着椅背,疲惫地揉了揉额角。
陈威问他的那个问题又跳了出来。
宣兆不会放过任何有利用价值的人和事,他怎么笃定宣兆做不出那种事?
宣兆和万千山岑静香的舆论战打得如火如荼,他完全可以利用严明的事情大做文章,却把他们母子照看的周周全全,一点风声都不漏。陈威说严明现在的康复机构是全新阳最好最先进的,这一年多下来,严明那边前前后后花的钱怎么也得有小百万了;他连身份都不透露,显然是不想要严明母子对他感恩戴德。
钱花出去了,连个好名声都没落得,东家这门生意做的可太亏了。
这事儿办的太不“宣兆”,岑柏言不明白,却也明白。
其实宣兆不是什么坏人,他对龚叔好、对巧巧好,对素不相识的严明母子好,他就是对岑柏言一个坏罢了。
——他不过就是仗着我喜欢他,所以只对我坏罢了。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甫一出现,岑柏言心口一痛,紧接着他十指插进发间,用力抓了抓。
别傻|逼了岑柏言,明儿进实验室的材料还没准备,想这些有的没的干嘛?
岑柏言摇了摇头,把手机扔到一边,重新翻开了那本《建筑设计规范》。
于此同时,宣兆正在看学校官网那篇报道,岑柏言有一张单人照片,西装笔挺,捧着奖杯,笑得意气风发。
他身后是大片大片的草坪和蓝天,好像整个世界都在他背后展开。
宣兆看了很久很久,忽然间有几分恍惚,他都记不得有多久没有看到这样的岑柏言了。
岑柏言离开他、离开这里之后,似乎变得更好了。
这个认知让宣兆鼻头酸涩,他搓了把脸,保存了那张图片,同时打印了出来。
马上就进年关了,今年冬天不下雪,也没有去年那么冷。
他回来吗?
第89章 岑柏言在吗
一月中旬,万氏内部进行了一次大规模裁员,拖欠薪传闻层出不穷;旗下投资的一个工程由于监管不当出现重大事故,施工过程中脚架坍塌,造成三人重伤。
大厦将倾,非一木能支。万氏内部稍有远见才能的员工都选择主动离开,有不少主动向宣兆示好。
万千山简直急疯了,上次宣兆大闹沉香厅后,商会正对他的境外资产做调查,他的移民手续只好暂停。万氏现在闹成这样,他已经把能找的人脉关系都找上了,但没人敢碰这块烫手山芋;岑静香剑走偏锋,这段时间频频去东南亚某个宗教国家,回来后在家里布置了一个阴森的祭坛,作法诅咒宣谕和宣兆;家里因为宣兆就要破产了,岑情恨不能宣兆立刻暴|毙,她的零用钱大大缩水,只好更紧地攀住卓非凡——一方面卓非凡家境好,不缺钱,另一方面宣兆用岑柏言来报复他们岑家,她就用这种手段去搞龚巧,间接报复宣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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