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臻颇为诧然地看了她一眼,心道:她居然问她谈恋爱的事?
想说点气人的话,但她现在没心情理她,于是还是直接回答:“没,怎么了?”
秦余海:“你要是找男友,可以冲着你姐姐的标准找。”
“她找男朋友的眼光就很高嘛——”许晴枝和秦余海一唱一和,搁这儿唱双簧,秦臻冷眼旁观,心中嘲讽,面上的表情倒还算平和。
她回答道:“你们有话就直接说。”
顿了一顿,秦臻坐在沙发上,抬起脸看他们,语气平静,“觉得她现在谈的男朋友很好,后悔自己当时的做法了吗?”
“……”
她太直白,以至于许晴枝、秦余海脸上青红交加。
秦臻暗中发笑,她算是发现了,自己从小长大的环境和他们截然不同,所谓“含蓄”“拐弯抹角”对她来说,从来都不是一个必选项。能够在最短时间成本内解决的事情,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
但他们显然不习惯她的姿态。
不过没关系,秦臻也不是冲着让他们能接受才说这句话的。
她耐心等了等,想知道他们俩一致意见拦下她,试图开始对话的真正用意。
好半天,这对父母的拐弯抹角对话终于进行到了关键之处。
许晴枝想让秦臻借着与牧云认识的机会,多认识点青年才俊,美名曰为她好:“你年龄也在这里了,现在才大一,你看,别人都大三大四了,再不抓紧,毕业后出来就是老姑娘。能认识你姐姐的男朋友,要让人家多介绍点好男人给你。”
秦余海的目的是为了钱:“之前给秦池账户上打的两百万元,牧云说是退还给牧家,但我这里没收到,问你小叔,他说他收着了,问题是这钱当初也是从我和你妈的账户上走的——”
许晴枝倒不是很在意从秦余海和她账户上一块走的“两百万”,那个账户是秦家给她和秦余海定期打的钱。她的小金库里还有不少钱够花,倒真是没必要拉下这个脸要这两百万中的一百万。她更关注的是秦臻未来能给她带来什么利益——这年头,年轻漂亮的女孩子联姻嫁出去,总能给父母带点好处。
秦余海想要这钱的原因也很简单,他在澳岛赌场又输了一大笔钱,现在手头上资金流堪堪够他每个月潇洒,完全不够他从前的排场。一百万虽然说是不多,但也够他暂时堵上赌场输钱的缺口,让他缓和轻松一下。
秦臻不是笨蛋,她从秦余洋口中也听说了他们俩做了什么事,近期又让他掉了多少头发。她自然是站在小叔那边的。从头到尾,心疼的也只有勤勤恳恳赚钱,结果花天酒地机会全给了这对极品爸妈的可怜小叔。
她用简短的话语总结了一下自己的态度,以及牧云将钱还给秦余洋,而非秦余海的原因。
“我不管你们怎么做,别去烦小叔,他最近工作很忙,前阵子牧云没有因为你们俩而撒气在家里的生意上,是走了大运,”斟酌了言语,她又说,“他忙着赚钱养家,让他操心太多,到时候家里挣不到钱,你们也过不上好日子。”
可怜小叔,就因为比她爸聪明太多,加上死去的老父亲临终前的叮嘱,将整个家庭背负在身上,到这个岁数,还得被他哥、嫂子气得头发直掉。秦臻只希望自己的话能让他们俩有所反省,缓解一下小叔近期的压力。
“至于为什么牧云把钱给小叔,”秦臻微笑地看着他,语气里也带了点刻意的天真无邪,“大概是因为他做生意,所以知道咱们家赚钱的是谁,真正养了姐姐的是谁。”她在心里头默默加了一句,你们俩只负责出钱养孩子,可这钱也是秦余洋,她小叔辛辛苦苦赚来的。
牧云不想秦池再承秦家的情,于是迅速地将钱还给了“秦家真正赚钱”的秦余洋。
——秦家真正的大家长,实质意义上,不是长子秦余海,而是次子秦余洋。
秦余海被她夹枪带棒的话挤兑得脸色青白,他缓了缓,试图再说点什么,偏偏秦臻没有再听下去的意思了。
离开秦家大宅,想了想今天怼父母的话,秦臻心情舒坦了许多,她坐车去给秦余洋送文件,坐在车上,忍不住就想起了秦池。
从十一月昏迷到现在,秦池已经昏迷了有一个月多。
元旦在后天。新的一年将要来了,可她一直没有醒来。
因为秦池的病情,她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真正的心情好过。
秦臻担心自己去医院看望秦池时,让昏迷中的她感知到自己的情绪低落。于是每一次,秦臻都要调整好自己的心情,带上微笑,进病房内,絮絮叨叨地和秦池说话。
很多时候,秦臻去看望秦池时,牧云都在她身边。
有时候是坐在病床边,与她十指交缠,另一只手轻敲着键盘,回复着公事。有时候是按摩着她的手臂,将几个小时前注射针孔的青紫用温热的手指抚摸,动作极怜惜。
她还有很多次,看到秦池的其他家属。
苏一杳、顾如渠、路易斯。
……
他们对她的爱护怜惜,并不比牧云的来之浅薄。
有时候,秦臻看到他们对秦池的照顾,脑子里都会恍惚地掠过一个念头:是否他们爱她与牧云对她的爱是一样的?
后来,苏一杳与秦池的“密友”关系被爆出,她去医院时,总能注意到护士们路过809病房时的目光。秦臻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瞧着,以旁观者的身份多次注目苏一杳照顾秦池的细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