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分钟后,他又想起什么,猛地抬头看向身边的裴征,“喂,裴征,谢老板来了叫我。”
裴征看了他一眼,收回视线。
这种画面已经上演过许多回,翟深打了招呼后,又放心地把头埋进书本里。
半梦半醒中,感觉前排有人在戳他的肩膀,翟深挎着一张脸抬眸,徐东奇轻咳了一声,脸色尴尬,手指点了点,示意翟深往窗户看。
玻璃窗外,此时有个中年男人黑漆漆的脸,那标准的“川”字眉心,不是谢有为还能是谁。
讲台上地理老师侃侃而谈,窗外的谢有为试图打开窗户,却发现被从里面反锁了,他气得脸色更难看了,冲翟深比了个让站起来的手势。
翟深不情不愿地站起身,讲台上地理老师也怔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继续扯他的十万八千里。
地理老师这一瞬的举动让同学们发现异常,往后看了过来,对上谢有为的黑脸,又纷纷扭回头去。
翟深两年高中都没有体会过上课睡觉被抓让罚站的滋味,各科老师一直都秉承着只要他不捣乱就一切安好的心思,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翟深站在那无聊得紧,谢有为离开以后,他在考虑要不要坐下来,罚站这种事,当着谢有为的面做做样子不就得了。
前排的学生们又在接力一般回头看,好像很好奇似的,毕竟翟深罚站,真是大年初一头一回。
翟深接受全班同学时不时投来的新奇的目光,坦然地一一看了回去。
看什么?没看过帅哥罚站?
他脸皮厚,没感觉到羞耻,就是困意还没走,想坐下来继续睡。
于是,他就很淡定地坐下来了,讲台上的地理老师又是一愣,但秉持着事不关己的心态,他什么也没说。
翟深坐下后就看身边的裴征,“让你叫我呢!”
裴征右手还插在口袋里,左手里握着一支笔,十分无情地回答他:“我答应了吗?”
翟深眉头一拧,以前这情况不都是答应了吗,不回答就是默认,这么好的默契,今天说变卦就变卦了。
就因为自己踹了他一脚?
翟深还没有发现裴征有这么硬气的一面,被他这么个理由堵了近二十秒,才咬牙切齿说:“我下课就揍你。”
裴征写字的手停了一下,当翟深以为他被自己恐吓到了的时候,他用敷衍的语气说:“我好怕。”
翟深皱眉,这小白脸反应不对。
他怎么能有这么自暴自弃的态度,真是一摔跌破学霸自尊心了?已经不想活了?
翟深一脸探究,裴征偏头,“你一天威胁我八百回。”
这话是真的,他们同学二十天,他这种话说得确实不少,可每次裴征不都冷着一张脸不说话吗?回回都被吓得不敢说话,怎么这次硬气了?
翟深纳闷,裴征刚那话都意思是自己一直没真动手,他很失望?还是说他已经被吓唬多了习惯了?
“这回是真的,下课你等着。”翟深觉得不能太儿戏,不然以后都唬不住这小白脸了,他得严肃一点。
裴征静默两秒,“我下课找谢班导举报你没罚站。”
裴征说完,还补充了一句,“我这句也是真的。”
翟深:“……”
竟然被他抓着把柄了。
翟深头一回觉得自己好像低估小白脸复仇的决心了,有商有量,“那咱俩扯平了,我不揍你,你别跟谢老板提我这茬。”
裴征:“扯不平。”
嘿,这小白脸!
“同桌一场你别这么绝啊,我不就是失误揣了你一脚,你做人大气一些,我不都跟你道……”翟深说了一半,卡住了,他想说不都道歉了,怎么那事还不翻篇。
然后他反应过来,他没道歉,他不仅没道歉,还嘴快嘲讽了裴征一波,自作孽,不可活。
裴征眼眸微抬,一双眸子如同深潭水般,无风无波,“你道歉了吗?”
之前那么顺理成章的时候,翟深道歉的话都没说出口,现在就更不可能说了,翟深犹豫了两秒,只能另辟蹊径,“那谢老板来了你没叫我,我也没对你怎么样啊,我都被罚站了,这事扯平了吧?”
裴征:“你站了吗?”
翟深今天还说不过他了,一咬牙,“我站一节课,这事能翻篇了吗?”
裴征这次倒是挺好说话,“能。”
翟深又厚着脸皮站起来了,裴征微微诧异了一瞬,似乎是没想到翟深看着纸老虎一个,实际上也有乖的时候,他扭过头继续写题,嘴角微微上扬。
地理老师已经被翟深一会儿站一会儿坐给弄懵了,眼皮微撩,当做没看到。
翟深无聊地四顾,他甚至还在想这个视角看全班同学挺清楚,比如第四排的那个鹰钩鼻男生正在玩连连看,菜的一批。
看了一圈,翟深的目光重新落在自己同桌的身上,今天班级里空调冷气足,但也没有到冷的地步,七班学生们大多都穿着短袖,但他似乎总是穿着校服外套,除了他被十三中人堵的那天,校服就像是长在他身上了一样。
也不赖自家老妈看到裴征一次就惦记他瘦,跟自己比,他那肩膀都感觉不到有半点肉。
翟深也是没事干,他越看越仔细,仔细到裴征耳后根有颗痣都被他发现了,然后他就有了更重大的发现,“裴征,你怎么还会用左手写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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