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征低声道:“我以前觉得我应该就是那个会孤独一生的人,这是我活该,我都认了,可我也没想到会这么轻易就喜欢上你,也许是因为你真的特别值得,总之,这不是一个意外。”
“认清自己的心意以后,我就想着如果不告诉你,和你做一辈子朋友也行,说到底还是我低估了自己的克制能力,我听别人说你和校花是订婚过的,我也知道那不是真的,可是我听着就很生气,也谈不上生气吧,就是想到哪怕你不和她结婚,以后你也会遇到一个陪你厮守的女生,结婚生子,只是想想我都嫉妒地不行。”
“我喜欢你,不是敷衍你,我今天听你说你猜到了,我那会儿脑子都成了浆糊,我第一反应就是以后朋友都没得做了,后来清醒一点,我又感觉你没生气,你让我猜,我哪里敢猜,我做梦都不敢想这么幸运的事会落到我头上。”
他的声音在黑夜里,娓娓诉说着他的心事,像是终于等到一个听众。
翟深默默听着,听得鼻头有点酸,裴征在他心里从来都不是一个患得患失的人。
他能坦然说自己就是很穷,把自己糟糕的生活条件毫不掩藏地展现在他面前,同龄人对这种事多多少少心里都会有芥蒂,可裴征没有,他从来不在乎这些。
他也能直白告诉自己,爱情可以不分性别,少数人的不同都是正常的,那会儿翟深还不知道,裴征说的少数人也包括他自己,裴征没有提起的时候就想掩饰什么,他坦坦荡荡说着自己对同性爱情的见解。
这样的一个裴征,在跟他说他何其幸运。
翟深觉得,幸运的是自己吧,能被这样一个人喜欢,他多幸运。
晚风悠悠,翟深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想亲裴征一下,黑暗中,他没摸到位置,凑上去亲在了裴征的下颚上。
裴征手抚上他的脑后,在他的唇上又轻轻碰了一下。
“还没听你一次说这么多话。”翟深突然笑了声,道,“果然我的待遇和别人已经不一样了是吗?”
裴征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翟深一定是上辈子和他做过死对头,所以这辈子要来这么拆他的台。
“你和别人,一直都不一样。”裴征说。
如果是一样的,他就不会容许翟深走近他半分。
翟深今晚情话听多了,心里甜滋滋的,学霸搞感情的时候,其实也挺会来事。
他靠在墙壁上,“裴征,你想不想听我说情话?”
裴征抿了抿唇,语调中有微不可查的期待,“想。”
翟深本来是有点储存的,但话问出口又觉得之前记着的东西都太俗气,配不上这么好的裴征,他想了半天,用这个还没被开发过多少的新脑袋想了又想,他开始后悔刚刚在车上没百度一点情话锦集,这时候也来哄哄裴征开心。
翟深半天没开口。
“想到了吗?”
翟深有点尴尬,他轻咳一声,“就是…我也喜欢你。”
“没了?”
翟深:“没了。”
沉默几秒后,裴征轻轻笑了声,“没事,够了。”
能得到一个回答,就够了。
翟深觉得自己有点丢人,裴征的好说话也让他格外愧疚,“别这么容易满足,这机会攒着吧,以后我再说给你听。”
“好。”
两人在黑灯瞎火中互相观望,翟深不知道裴征是不是在看自己,但感觉一定是。
“告白流程走完了,背老子回去吧。”翟深说。
裴征愣了一下,还真答应了,翟深累得很,不讲客气地攀到裴征背上。
走出巷子,顺着长街,裴征大气不喘,翟深趴着趴着就觉得有点不对劲。
“你是不是背过我?”翟深问。
“嗯。”裴征应了声。
翟深只是觉得这个感觉很熟悉,但又想不起是什么时候。
好在裴征好心给他解惑,“你发烧那天。”
翟深对那天的记忆没留下什么,关于那次发烧,他就记得一件事儿:裴征晕车。
“记不得了。”翟深说。
裴征:“我还以为你是装的。”
翟深有点不爽,“我装那干什么?”
“你那天先是不停挣扎,然后走路七扭八歪,踩了我白鞋十几脚,好不容易把你唬住了,你还非要往我背上爬,我以为你对我不满意在装模作样借机报复我。”裴征慢慢吞吞跟他说着当天的事。
翟深听着都觉得脸发烫。
“后来我要背你,你又不愿意,你说会给我压散架了,连哄带拽把你背上,你的手还不安分…”裴征继续道。
翟深这回真忍不了了,他觉得裴征说的每个字都和他无关,但理智又在跟他说,大概都是真的。
翟深:“别说了,你回头看。”
裴征回头,一路上连个鬼影都没有。
翟深叹了口气,“那是我掉了一地的脸!”
裴征:……
插科打诨聊了半路,手表上的时针指向十一点,裴征的步伐不快,翟深也不急,两人慢慢悠悠的。
拐进小路,翟深想了想,突然道:“裴征,我们现在在一起是不是太早了,要不然咱们先分手吧?”
裴征闻言愣了一下,然后托着他大腿的手一丢,“自己走!”
翟深被气笑了,“操,你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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