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弱小,那就努力变强, 不想挨打,就得有能力阻止落在自己身上的疾苦, 不想永远陷在泥潭里, 就得找机会把自己送出淤泥,他被人仰慕的高分,其实来得一点都不容易。
多坚定的信念,才能让他一直一往无前, 维护向往正义的心,不曾被过往的魑魅魍魉拽落。
裴征曾说,他想学法,想在未来的某一天从事司法工作。
翟深想,他这么执着,大抵也是想要凭着自己的能力,捍卫一些公平,去给别人帮助。
有的人在黑夜里缩成一团,怨天地不公,怨这个世界不给他一点生机;有的人身处其中,却本身就是光明。
“我喜欢你。”翟深突然抬头对裴征说,“特别喜欢,今晚在病房说的不是故意气她,是真心的,想跟你过一辈子,不错过剩下每一分每一秒的喜欢。”
裴征睫毛微颤,心里源源不断涌上暖流。
他今夜的说的没有半分是他愿意去回忆的,可他就是想,过了这么久,把不堪的自己也展现给翟深,这个为了一句对他的诺言,改变自己、撑着努力了那么久的翟深。
他以旁观者的视角,让他喜欢的男生看到,看起来光鲜的自己身后,是怎样的阴霾。
哪怕是轻描淡写的叙述,当他说出那些的时候,心里是冰凉,是庆幸没有一着不慎,就会可能变得和其他更多的同境遇的人一样,成为一个某些情感缺失,或是扭曲偏执的人。
“我知道。”裴征说。
他这么多年没体会过的爱意和珍惜,翟深给他了,给到会在面对烈日,下意识为他遮阳。
那个晌午,两人在教室门口罚站,翟深往前迈出的半步,阴影笼罩住他的时候,他错愕,更多的是充盈满心的柔情。
而他这么多年没体会过的家的感觉,阴差阳错下,翟家也都给他了。
他其实并不缺什么了,何其幸运,才能在负重前行的时候,遇见这样的翟深。
所以,最初翟深玩笑般地说出想陪他去另一个陌生的城市的时候,他明明觉得不可能,却又不自觉期待。
…
两人回到病房门口的时候,才想起根本就没给胡雅琴带份晚餐,裴征再去买,翟深也没再跟着跑一趟,一个人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进去。
胡雅琴听到声响眼皮动了动,可还是忍着没动弹,她听见有东西放在桌面的声音,听见有人拖动座椅的声音,然后,没了别的声响。
胡雅琴微微偏头,睁开眼看去,就见翟深把凳子拖到了窗边,吹着风玩手机。
胡雅琴静静看去,她想不通翟深这么个一看就不太安分的纨绔小少爷,怎么会和裴征走到一起,他那张脸放在哪都会令女生趋之若鹜,为什么又甘心和一个冷清的裴征成为…情侣。
她其实也不是看不起同□□情,她只是不喜裴征,她无意间发现裴征喜欢男人,就以这去诋毁谩骂裴征。
仿佛这样就能心里畅快一点,但其实一点也不畅快,裴征无动于衷。
像个听不懂羞辱的木头。
“继续装睡呗,看着我干嘛?”翟深嚼着口香糖,说出这句话后吹出一个泡泡,他的手肘随意搭在椅子扶手上,手机在他的长指间转动,眼神里竟然是…嫌恶。
她嫌恶裴征,翟深就嫌恶她。
可怜人的确可怜,但裴征凭什么承担她的痛楚,他放在心上都舍不得说半句重话的裴征,凭什么要被她恶语相向呢?
“你…”
胡雅琴被这个眼神刺激到,她手臂用力,狰狞的青筋恨不得逼得输液管的血倒流。
翟深见此,一点安抚他的意思都没有,半倚在那淡淡道:“好好躺着吧,你起来也打不过我,你就算真把自己作出个三长两短,也干扰不了我和裴征缠缠绵绵。”
胡雅琴瞪着眼睛,半晌才骂了句,“你和裴征一样恶心。”
翟深是想压着自己情绪不去跟她计较的,不管是看在她和裴征有血缘关系,还是看在她惨不忍睹的过去。
可他现在没别的毛病,就是听不得别人骂裴征。
“先不说我恶不恶心,其实你应该知道自己挺招人厌的吧?反正裴征肯定讨厌你。”翟深换了个坐姿,说道,“一而再再而三用自己的生命去胁迫裴征顺从你的心意,不会是因为发现他对你不在意,所以用这种方式获取关注吧?”
胡雅琴几乎瞬间反驳:“你胡说!”
“嗯,我胡说。”翟深点点头,漫不经心回应道,“那是因为什么原因,你天生爱作,还是怕你哥不要你?”
“我没有哥哥。”胡雅琴大声道,像是要急于掩饰什么。
这模样明显是被人戳破了心事后恼羞成怒,翟深嗤笑一声,裴征虽然平时挺冷漠的一个人,其实在看透胡雅琴这件事上,还是挺准的。
“正好,裴征也没有妹妹。”翟深顺着她的话说道。
说到这,翟深就不再搭理她了,留她一人躺在床上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等裴征来的时候,就见着安静的病房里,胡雅琴脸色不太好,翟深却是懒洋洋玩着手机,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喝粥吗,我看这家店排队的人挺多。”裴征进来后问道。
他一向清冷的嗓音问出这种话,翟深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倒是病床上的胡雅琴,睫毛颤了颤,不知道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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