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脸妇人站出来,“我亲自抓到的,你家赵进宝把我家大虎按在地上打!瞧瞧——”
她将那名唤大虎的男童拉到众人眼前,指着他嘴边一块红印子,“都打成这样了!要不是我去得及时,他还要再打哩!”
赵进宝抿着嘴不说话,瞧那样子并不是这妇人胡诌。
赵全海瞬间暴走,一把将他从江小桃身边扯过来,抬起手就要打,落下的巴掌却在半空被人拦截。
江小桃惊呼:“信哥儿!”
却是江文信抱住了他的手掌,被残余的冲击力带得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他站都还没站稳,便道:“不要打进宝哥!”
赵进宝倏然看向他,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不关你的事,把嘴闭好!”
让人意外的是,大虎竟与他异口同声,说了同样的话。
这下要说其中没有猫腻,恐怕都没有人信。
圆脸妇人满脸气愤逐渐变得狐疑,扯着大虎的耳朵:“你们还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哎呦疼疼疼,娘你松开啊,我们啥都没做,不信你问赵进宝嘛!”
他们两个先前还在打架,如今却仿佛成了同伙,他说的话更没有人信了。
江小桃拉过江文信:“信哥儿,你和五姐姐说,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江文信偷偷瞟了眼赵进宝,被江大河看见,提醒道:“信哥儿,还记得爹娘怎么教你的?不许说谎话。”
他年纪毕竟还小,被这么多人逼着,招架不住便把来龙去脉都说了,“大虎在小河里玩水,还叫进宝哥也下去玩……阿娘说小孩子不能下水……我拦着进宝哥不许他下去,大虎就生气了,抓小河里的泥巴打我,还骂进宝哥怂鼻子,然后他们才打起来的。”
他说的小河乃是村外那条大河的分支,虽然流水不大河的湍急,但有些河水深的地方,连十来岁的孩子都能淹没,何况他们几个小萝卜头。
待江文信话落,赵全海的怒火不但没有减退,还加更旺盛了,不由分说抓着赵进宝就打,无论谁劝都没有用。
“要不是信哥儿拦着,你是不是就要下水了?”
“老子让你下水!让你不长记性!”
也怨不着他如此生气,身为赵家唯一的男孙,赵进宝打小被带去算过命,算命先生说了,他命里有几翻劫难,都与水有关。
初时他们也常告诫赵进宝别下河玩水,自前两年赵进宝趁人不注意跑到河边玩,不慎落水差点溺亡之后,他们更是日日千叮万嘱。
谁知道如今他竟然还有这个胆子,哪能不叫人后怕?!
他这边在打娃,那圆脸妇人也没闲着,胳膊抡得高高的,照着大虎的屁股蹲儿狠狠地抽。
“要死了你!还敢下河玩水是吧?还敢托着人家陪你玩是吧?还敢欺负人是吧?老娘就这么教你的?!”
“早知道我就让赵进宝打死你得了,还给你讨个狗屁说法!丢死老娘的脸了!”
大虎心里也苦,打架挨打的是他,现在挨打的还有他!
他瞅准机会挣脱束缚,一溜烟跑走:“我又没有叫你来帮我讨公道,你自己要来的,来了还要打我!”
妇人气急,紧追而去。
赵进宝不如他圆滑,挨了打既不会躲,也不会哭,也不知道他一个小孩子哪来这么大倔脾气。
江小桃看着都替他疼,可他爹不听劝,她也没法。
最后还是赵全贵和赵平生死死拉住了他,才把赵进宝解救下来。
此事过后,赵进宝被勒令回家闭门思过,江文信一连几天没见到他很是沮丧,天天盼着能再和他一起玩。
然而等后来赵进宝再过来时,他却又不敢往人家跟前去了,搬来一张小凳子坐在江小桃身边,拧着眉自言自语:“进宝哥肯定不喜欢我了,我害他被打得那么惨……我还想跟他玩,可他一定不会理我了……”
类似这样话江小桃几天里已经听了很多遍,实在受不了他再守着她这么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于是给他出主意,“不如你去给他道个歉?说不定他就不记仇了呢?”
“可是,可是……”
“小男子汉要勇敢,别磨蹭,要去就快点去,不然五姐姐都看不起你。”
被她几句忽悠,江文信当真就去找赵进宝道歉。
江小桃坐下老屋屋檐下看着他紧揪着衣裳下摆过去,咬着下唇扭扭捏捏,半天不见开口,自己都替他急。
那边赵进宝盯着他看了好些时候,见他一直不说话,率先开了口。
离得有些远,她听不见他说了什么,只见他嘴皮子一张合,江文信忽然便欢喜地笑了,两个人又玩到一处去。
见此,江小桃便不再关注他们,抬头看了眼将要建成的新房子。
房子构造和老屋一样,里边只有三间屋子,中间堂屋,两边卧寝。现如今房子整体已经建好,连瓦片都盖了一小半了,顶多再费一天的功夫就能完工。
然而就在她以为明日就能看见新房子全貌的时候,第二日外祖家来帮工的舅舅、表哥们却只来了赵泰泉一人。
江小桃起初还没意识到什么,偶然听见赵泰泉言辞闪烁地和别人解释:“……家里出了点事……要去镇上一趟……就只有我来了……”
顿时一个咯噔,最近忙着新房子的事,竟都忘了赵明钰骗婚事败被人揭老底的事就发生在这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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