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仪清忍不住掸走一些桂花。
花瓣无声坠地。
徐仪清还要掸。
杨跃往旁边躲:“我为什么不能出现在这里?这条路上标记着‘徐仪清专属’五个字吗?”
“没有,随便你走。”徐仪清放下手,往校门走。他被杨跃噎住,思维打岔,竟从沉重中恢复些轻快。
杨跃在旁质问:“我听到了你和梁妍的对话。你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我不多管闲事,昨天你就栽垃圾桶里了。
“杨跃,你说你很有钱,昨天半夜你一个人去医院,而且不叫家里人。”徐仪清说,“我问过你原因吗?”
“没。”杨跃说。
“那你为什么要问我?”徐仪清反问。
杨跃闭上嘴。
“我想看看,有没有机会帮她一把。”徐仪清扳回一城,用结论回答杨跃。
徐仪清拉了拉帆布挎包,一路走到鲁能星城购物中心。
杨跃一直在他旁边走。
这条路的确不属于徐仪清,所以他不能驱赶杨跃。
但他可以问。
他到招商银行的ATM停下,问杨跃:“我住鲁能星城,所以要存你给的钱再回去。你呢?是不是跟着我?”杨跃很可能会说关你屁事。
杨跃说:“我住金科十二坊,来最近的药房买补液盐。”他对无条件照顾自己的人有了一丁点信任,于是说实话。
ATM旁边是桐君阁大药房。
他没有跟着徐仪清。
徐仪清进入ATM机,点选“无卡存款”。进钞口打开,杨跃给的六张百元大钞被机器吞进去。徐仪清确认金额,出了ATM机。
他往旁边看。
桐君阁大药房里,柜台上放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有一大盒补液盐。杨跃左手穿过塑料袋系口。药剂师递回黑色信用卡。
杨跃左腕悬着塑料袋出来了。
徐仪清问他:“没成年可以办信用卡?”
杨跃走到他身旁。他两对着一潭死水。
“副卡。”杨跃双手揣进裤兜,塑料袋贴上他的左裤腿,“信用卡不需要我还钱,所以我优先用信用卡。给你的钱也是从信用卡里取的。”
“哦。”徐仪清说,“你是左利手?我看你递钱、拿药,干什么都先用左手。”
“对。你也是?”
“我不是。只是观察到了。”徐仪清说。
气氛良好,他又问:“你在学校时为什么跟着我?”
第一次跟人和平聊天,杨跃觉得告诉对方原因好像也可以。
他说:“刚才我被堵在校门口,看到你被张成军拎出来。你拿了牛肉居然倒回学校,我才跟着你,看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就觉得有人盯我。下了晚自习,你不急着回家?”家里人不着急?徐仪清想起他对家人的反应,明智吞下后一句。
“我回家没事。”
“至少要做作业吧?”
“不做。”杨跃理所当然,“不交作业也没人找我麻烦。”
徐仪清不得不服气,食指戳了一下他手上的塑料袋。塑料袋晃荡。
徐仪清说:“按时喝补液盐啊,希望你早点痊愈。”杨跃的恢复能力好像非常强,不到二十四小时,他看着就没大碍了。除了人本身太瘦。
“早点痊愈有什么好处?”
“长胖点?作为初中生,你看起来太瘦了。”
“对大多数人来说,长胖不算好处。”杨跃指出。
突然有歌声,吸引两人注意力。歌声高昂激越,面前的一潭死水随之喷出一股水柱。数十股水流喷射而出。灯光闪烁起来,映得透明水柱五光十色。随着音乐的节拍,水柱起起起伏。水雾弥漫,溅上两人面庞。
“九点钟了。”徐仪清抹掉脸上水雾,“痊愈好像没什么具体好处。”
“可能有你没想到的好处。”水花溅到杨跃的脸上身上。那些水雾并不会冰凉彻骨。他全身凉丝丝,不那么想驳斥徐仪清。
“无论看过多少次,音乐喷泉都还挺好看的。”徐仪清说,“说不定明天下课晚,经过这里还能再看一次。”
“嗯。”杨跃转身离开,“说不定顺带看你一次。”
“下次再见,我请你吃东西。”徐仪清补充一个痊愈的具体好处。他往出租房走,觉得自己的判断一点没错。杨跃说话清晰,反应很快,并不像精神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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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二晚,徐仪清经过麦当劳甜品站外。派的香气浓郁。
他穿过外面的桌子走进去。黄灯下,KT板换成“金秋惠不停,惊喜爆款买一送一”。
“今晚派买一送一哦。”店员探头招呼。
徐仪清说:“来两份,味道不一样。”他付款,店员递出来两个派。一个明黄,一个暗紫,热气腾腾。
徐仪清拿着派,又感觉有人在盯自己。他转头。没到九点钟,喷泉没开,喷泉后面一个莫西干头远远和他对视。
徐仪清走到喷泉边,刚要开口,杨跃往侧后退三步,退到树后面。
“我买的派,说过请你吃的。”徐仪清举起手上的两份,“热的。”
“网上的医嘱说要吃两天流食。”杨跃疑心徐仪清要用食物害自己,“我没看到你从甜品站买,最好不吃你的东西。”
“只吃馅应该没关系?随便你。”徐仪清说。杨跃双颊凹陷,但气色已相对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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