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以为毁掉我的名声,表明忠心,江家就会另眼相看,许你高位?
路清酒凑得近了些,像小时候趴在他怀里撒娇一样,作出天真懵懂的姿态:“是吗……我总觉得有些对不起你。”
康柏楠咬了咬牙:“没关系,如果你出了什么事,舅舅心里也会过意不去的。”
“舅舅……”路清酒颤抖的嗓音里带着感动,“幸好还有你帮我。”
温情脉脉虚与委蛇半天,路清酒终于不动声色地将话题引到自己最想问的地方。
“你说江家闹出过人命,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惜,康柏楠神色一凛,摇了摇头。
毕竟是跟江潋泽摸爬滚打过的老狐狸了,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
曾安苦着脸。
江潋川派他来听听路清酒和他舅舅都聊了什么,这下可好,对着宋霄点头哈腰道歉赔礼,脸都笑酸了。
进了会所的门,点了他们隔壁的包厢,结果隔音太好,根本什么都听不见。
他本来想留下来,等他们出门了,好歹借着门缝瞄一眼路清酒那张漂亮的脸,也算不虚此行。
偏偏这两人聊得太久,熬到家里人催命似的打电话问他去哪了,他只能灰溜溜地离开。
一出门,宋霄的银色跑车居然还停在门口,曾安假装没注意到,拔腿就跑。
路清酒迎着晚霞和康柏楠道别,见到门口的银色跑车,愣住了。
“舅舅先回去吧……”他赶忙站远了点,引得康柏楠绕到车后,生怕宋霄看见他,“有朋友来接我,我就在这里等。”
康柏楠一走,他立刻折返,趴到车窗上敲了敲门,却见宋霄支着脑袋,仰在座上睡着了,听到动静才睁开懵懂的眼睛。
这几天宋霄日夜颠倒,经常失眠。路清酒虽然看着心疼,此刻却难免松了口气。
还好,他睡着了,没有看到康柏楠和自己并肩走出来。
宋霄摇下车窗,低沉的嗓音里带着稚嫩,轻声抱怨道:“哥哥好慢啊。”
“你今天晚上没有通告吗?”
“推了。”
“干嘛要在这里干等着?”
宋霄自豪地晃了晃手里紧握的手机:”如果这里的老板给我打电话,我能第一时间赶到。”
“叫保镖来接我就行了,你最近的那些活动都很重要,怎么能说推就推……”
“不如哥哥的安危重要。”
不远处车水马龙熙熙攘攘。
门关上,宋霄没有启动车子,扫视窗外。
路清酒极少见他这样警惕,喉结鼓动,不安地问道:“怎么了?”
“哥哥,你走进去之后,我看到曾安跟着你进去了。”
“什么?!”
曾安做的事,多半都是江潋川的授意。江二怎么知道自己和舅舅今天在哪里见面?
路清酒手掌冰冷,越想越后怕。
宋霄眉头一皱,认真问道:“他是不是那个偷拍的人?”
“……”这误会大了。
路清酒垂下眼睫,脸朝向窗外,冷淡地说:“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
“他和我有过节,你不想让我想起伤心事,才不告诉我的吗?”
“……”不是,你错得离谱。
他轻声说:“不想让你担心。”
然而他的模棱两可,在宋霄眼里为曾安的罪名添了一笔浓墨重彩的证据。
“你不说我会更担心的,要不是恰好撞见,我根本想不到他身上,哥哥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巧了,要不是你恰好撞见,我也想不到他身上。
看着宋霄唇红齿白的脸眉头紧锁,他脑海中浮现康柏楠僵硬虚伪的笑容,心生一计。
当年发生的事,江潋川周围的几个二世祖们不知情,宋霄却一清二楚。如果宋霄知道是康柏楠要害他,比曾安莫名其妙偷拍他要严重得多,必然不会再放他出门。
误会就误会吧。
他想:对不住了兄弟,我不是故意拖你下水的,谁叫你跟踪我呢?
宋霄眼神专注,盯得他莫名心虚:“我没有哥哥想得那么脆弱,为什么信不过我?”
“哥哥错了。”路清酒脸颊发烫,不敢面对,“别这样看着我。”
重逢后,宋霄在路清酒身上感受到的都是挫败。
路清酒不愿和他营业,不肯和顾晨飞断联,甚至不想面对他的目光。
少年时的亲密好像都不做数了,他被排挤在路清酒的世界之外,一步也不能再靠近。
路清酒往车窗和副驾之间的角落里蜷缩,扭过头,车窗玻璃却映出他慌张的眼神。
那么瘦的人,其实只要他轻轻一揽,就挣脱不开。
他越是拼命推开宋霄,宋霄越想把他抱在怀里不放手。
“哥哥不相信我也没关系。”宋霄笑着,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温柔和煦,舒缓着路清酒紧绷的神经,“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路清酒缓缓转过头,见宋霄眼神温和,才慢慢放松下来。
一路上,他的目光无法控制地黏在宋霄身上,好借着窗外飞驰而过的一排排路灯,把他的五官轮廓深深刻在眼底。
刚送走处心积虑要害他的血亲,就看到宋霄推掉所有的工作,固执地等在路边,只为了亲眼确认他安全。
酸涩的暖流早就涌上眼眶,变成将凝未凝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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