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真的不擅长喝酒,喝得太急呛了一口,眼里波光潋滟,面色微微潮红,十分秀色可餐。
魏天涯面色有点儿僵,憋着气玩着酒盏,意有所指地说:“看来仙尊也不是不能喝,之前那番推拒算什么?欲拒还迎吗?”
是,如今谢扶危简直比最欲拒还迎的娼家还要精擅引诱人心。
魏天涯面无表情地将酒杯拍在桌上,一副深恶痛绝的表情。
简直比他父王后宫那些莺莺燕燕还要无耻。
无耻之尤!
而金羡鱼竟然还没意识到,还在皱眉问谢扶危有没有呛到!
谢扶危润泽的唇瓣一张一合,迷惘地摇摇头:“还好。”
或许还有个词能形容魏天涯内心的想法。
四个字,欺师灭祖。
“我们就不像仙君有佳人在侧,小心侍奉了。”胸腔里仿佛有一缕火舌在烧,魏天涯赌气地将桌上刚开封的半坛酒一饮而尽。
又露出个恶劣的,带着点儿挑衅性质的微笑。十分小心眼地炫耀自己酒量之深,比谢扶危厉害得多。
宋彬深感煎熬,恨不能一头栽进面前的酒杯里。
……他从来就没吃过这么难熬的宴席,鸿门宴都甘拜下风。
看着魏天涯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谢扶危,宋彬终于没忍住,手上一抖,酒盏摔了个稀巴烂,碎瓷片奔着金羡鱼而去,划开一道寸长的血口。
宋彬立刻急了:“金道友!”
这一道伤口对金羡鱼而言还算不上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就是稍微有些刺痛,摇摇头说:“我没事。”
扭头问离她最近的谢扶危,“我看看,你有手帕吗?”
金羡鱼其实只是随口一问,没抱着谢扶危会带手帕的念头,没想到谢扶危竟然真的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方手帕。
白色的。
帕角还端端正正地绣着几个小字。
“谢扶危之物。”
谢扶危之物??
……这是小学生的手帕吗!
谢扶危却捧起她的手,很认真地帮她缠上了。
“诶?”
这回不好意思地轮到金羡鱼了。
她脸上发烧地动了动手,总觉得席上所有人都在看“谢扶危之物”那几个字。
谢扶危抬起眼注视着她:“我的。”
这什么意思,他很喜欢这个手帕??
金羡鱼:“我洗干净还你。”
谢扶危:“嗯。”
他其实想说,金羡鱼是他的。
这场饭吃得金羡鱼压力颇大,正好手受了伤,她站起身随便找了个由头离了席。
“我陪你。”谢扶危目光专注,仰着头望着她。
“不。不用了。”金羡鱼摇摇头,婉言谢绝。
她也没打算给谢扶危过分的优待。
宋彬只觉得金羡鱼一走,本就不够热络的宴席,又迅速冷淡下来。
凤城寒似乎兴致不高,也委婉地托故欠身离去。
谢扶危好像迟钝地根本没有察觉到这一点,他吃东西的时候也很专注,每样东西他都只吃一块。
无视众人的视线,捡了几样,放到自己面前划归为自己的所有物。
感受着香香甜甜的糯米糕在口腔内化开,谢扶危又拿了一个盘子放到自己面前。
……这道牛乳糕,金羡鱼应该会喜欢。
这道酥油鲍螺应该也不错。
哪怕再想吃,每样谢扶危都慎重地只吃了一点,郑重地让这奶香味在口腔里停留得时间长一点,再长一点。
她没吃多少,这些都要打包带回去给她。
魏天涯埋头吃桌上的糕点,面无表情地将自己的脸塞得鼓鼓囊囊的,颇有要那糕点噎死自己的架势。
宋彬终于承受不住这冷战的气氛,飞快地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诸位慢慢吃,我去解个手。”
宋彬一走,柴柔看了眼魏天涯,也拉着他离了席。
“你今日是怎么回事?”
魏天涯抬起眼皮,板着张脸:“什么怎么回事?”
可惜他一口气喝了半坛子酒,晕红的面色冲淡了那几分阴郁。
柴柔皱眉说:“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但你看凤道友、小山他们又何尝痛快?”
柴柔:“就连白岐……”
魏天涯闻言抬起头,盯着面色郁郁,闷头喝酒的白衣少年,半晌都没说话。
柴柔犹豫了一下,露出个苦笑:“实不相瞒,哪怕是我,今日看到金道友与谢道友在一起,我心里也不好受。”
魏天涯瞳孔一缩,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我只是想不明白。”他忽然轻轻开了口面色绷得紧紧的。
一把推开柴柔,魏天涯睁圆了凤眼,低吼道:“你们一个个的都失心疯了吗?金羡鱼他妈的到底有什么好——唔!”
“天涯!!”柴柔胆战心惊地看着魏天涯忽然面色煞白,呜咽了一声,摇摇晃晃地软倒了下来。
“你怎么样?”
不过片刻功夫,魏天涯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眼神因为痛苦茫然地失去了焦距。
好一会儿他这才推开柴柔,咬着牙站起身。
“我没事。”
柴柔愣神:“你确定?”
魏天涯没有吭声,在柴柔的目光里,跌跌撞撞地转身就走。
他穿过水榭,走过浮廊,一直来到湖边,将整张脸,整个人都浸在湖水里,好不容易才缓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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