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针尖对麦芒,孙倾婉自然也不能眼睁睁叫两人打起来。
她大抵有些后知后觉, 猜测出这其中隐由,也觉哥哥和泠寒关系不一般,才会如此。
少女无法, 只得假做心口疼症状,引得这两人再无动手的心思, 一起跑过来问她怎么样。
她脸色苍白如纸,自是一早起来就受了惊吓,骗不得人的,加之她自己添油加醋,捂着心口, 蹙眉叫疼。
直担忧得泠寒赶紧去喧太医,宋仁抱起妹妹,便往内室罗汉床上去。
如此三个人倒也静坐下来,彼此冷静了不少。
孙倾婉这才得知,原来哥哥儿时便与还是太子的泠寒相识,两人一见如故,哥哥还秘密做了太子许多年伴读。
这事孙仲青是知道的,但数十年前的事,那时先皇后还在,太子也不似如今这般阴鸷冷漠,摸不清喜怒,当时他还只是个心思单纯的阳光男孩。
为数不多,知道的几个人以为,那只不过是儿时一段不凡经历而已,再没有下文。
可泠寒和宋仁两人,却是暗中结下了深厚友谊,许多年,始终如一。
如此,宋仁才会在泠寒登基后,力图巩固军中实力这个档口,弃文从了戎。
他对外只道好男儿志在四方,保家卫国也是一种效忠。
外人皆道孙家子糊涂,放着好好的文官仕途不作,孤身一人去从戎,武官岂是那么好有出路得?
前线打仗,那可是刀口上舔血,脑袋別裤腰檐上换来的。
稍有不慎,便会被敌人的刀坎下头颅,风餐露宿,哪里有在京城做文官舒坦。
可殊不知,这正是泠寒与宋仁二人的计谋。
战事连年战败,将士士气萎靡,泠寒做太子时,便对边关缕缕战败起了疑心,登基后更决心彻查,找出原因。
不敢打草惊蛇,又苦于没有证据,无从查起。
宋仁从士兵做起,潜入军营,为泠寒卧薪尝胆两年,最终查出军营里的蛀虫,还查出淮安王这个叛国贼。
也是这期间,宋仁在调查淮安王途中,在信件中看到淮安王意图在太后寿宴,借亲王入京的机会,向即将及笄的妹妹提亲。
宋仁自不会让妹妹嫁给这样通敌叛国之人,又思虑父亲只是户部尚书,若淮安王执意,父亲很可能护不住妹妹。
如此才一纸书信,要陛下替他,妥善安置照顾舍妹,等他回来,必不叫那奸人得逞。
自此才有了泠寒得那一道圣旨,向来不亲近女色的陛下,突然将大臣的女儿招入皇宫,伴君侍驾。
孙倾婉也才了然,原来泠寒宣她入宫,目的根本就不是因为要用她来钳制淮安王,而起因只是因为受哥哥托付。
宋仁说,他托泠寒办事,只叫他将家妹妥善安置,护她周全,不叫落入淮安王那贼人之手。
找坐稳妥的府邸,甚至是送去行宫秘密养着都行,却不成想泠寒会选择将他的妹妹招入宫中,还指名道姓得是要她伴驾。
这真是离了狼窝又掉虎窝。
女儿家一辈子,最重得就是名誉与清白,眼下算是尽毁了。
这话说的,泠寒就不爱听了。
起初留她,是觉得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他平日忙,无瑕顾忌宫外的事。
淮安王虽不再京城,但京城眼线遍布,太皇太后对他又多有戒备,若以他之名,在宫外偷偷养一女子,若被太皇太后得知,只会抓了孙倾婉,成为坏人把柄。
与其有种种担忧,不如直接带在自己身边,最为妥帖。
他是真心将这小人儿留在身边,虽至今还未给名分,但他身边只她一个,名分是早晚的事,且不会委屈了她。
他又不是不负责,这怎能算是毁?
可宋仁却不这样想,他觉得泠寒这操作实在太叫人寒心。
经此一事,他都要重新考虑一下他们多年的兄弟情谊是否还可继续,更何况是妹妹的幸福,怎能轻易草率?
泠寒说这一点都不草率,他待孙倾婉好,小姑娘也喜欢他,两人两情相悦,是再好的缘分不过。
要不是他突然回来,横叉一脚,两人依旧还是浓情蜜意,鹣鲽情深。
宋仁说,你可拉倒吧,坑蒙拐骗来的关系,怎能长久。
起初妹妹是被情势所迫,不得不顺从你的心意,后来是被你忽悠了,不明真相,才会甘愿委身于你。
你从一开始就编制了一个弥天大谎,背着他向他妹妹下手,逼着妹妹不得不从他。
是他不仁在先,现在还打什么感情牌。
二人争执不下,最后将目光都转去了孙倾婉哪里。
女子静悄悄的听着两人争辩,你一句我一句得,大抵也是将这来龙去脉都听明白了。
此时若她在假装心疾,只怕哥哥和泠寒两人就真的要打起来了。
原来这一切都是误会,原来这一切皆是谎言。
“婉儿,是去是留,只听你一句话,全凭你的意愿。”
哥哥温柔的声音传进女子脑海。
那一刻,原本还趾高气扬得男子一哽,那莫名的自信心转瞬全部消散了。
“婉儿。”他竟未察觉,自己的声音都是抖的,“你昨儿不是答应了朕,说要守着朕一辈子,做朕的皇后?”
该来得终究还是来了,只是男子没想到,这一日要比想象中的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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