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京中,还是去西关?
许骄头疼,淡淡垂了垂眸。
***
夜里在中途的小镇落脚,都是大监在安排,许骄不用操心旁的事情。
周围都是南顺人,只有葡萄一个,葡萄有些不习惯。
尤其是大监是元帝身边的人,葡萄对大监恭敬,大监也温声同葡萄道,他在陛下处,听陛下提起过葡萄。葡萄惊讶,又不好多问,怕一问,反倒提醒旁人,他拿剑指着过陛下的壮举……
这是许骄回南顺的第一晚,许是有些激动的缘故,也许是大监今日同她说得那番话,总在脑海中反复想起的缘故,许骄一整晚都没怎么睡好。
翌日晨间,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落进屋中,许骄觉得有些刺眼,伸手遮了遮眉眼处,又继续睡了一会儿。
等到差不多巳时前后,许骄才醒。
“夫人!”葡萄的声音在屋外响起,许骄支吾了声,“睡着呢~”
葡萄道,“夫人,有人来了。”
许骄近前都是葡萄在伺候,所以有人来,也是葡萄在照看。
听葡萄这么一说,许骄睡眼惺忪坐起了身,“知道了,起来了,等一等。”
许骄简单洗漱,换了身衣裳出了屋中。
刚到苑中,见到苑中矗立的人影,许骄的目光就滞住。
这道身影,曾经再熟悉不过。
葫芦朝她拱手,“小姐!”
许骄眼眶微红,除了激动,就是强作的平静,微笑着问道,“六子和豆角呢?”
葫芦的话一惯很少,眼下,也言简意赅,“豆角和六子同夫人一处。”
许骄颔首,又问,“那敏薇呢?”
葫芦也道,“敏薇嫁人了,属下才去看过,孩子刚满百日。”
“啊?这么快?”许骄分明一脸诧异。
此时,葫芦才低头笑了起来。
小姐一点都没变过。
葡萄看了看葫芦,许骄才朝葡萄道,“葡萄,这是葫芦,就是你一直问起的,我身边的侍卫。”
葡萄其实认得出葫芦。
之前殿下让他和榆木大人留在南顺京中的时候,就时常见大人身边跟着的人是眼前这个叫葫芦的侍卫。
葡萄笑道,“葫芦大人。”
葫芦明显皱了皱眉头,对葫芦后面加一个“大人”这种称呼明显不喜欢。
葡萄连忙伸手捂嘴。
葫芦给他的感觉,同榆木大人很像,就是那种顶尖高手身上散发出来的震慑感,但不同的是,榆木大人还带了一张青木獠牙面具,但是葫芦没有,葫芦自己就像一张面具,青面,但没有獠牙那种……
许骄的话打断了葡萄的思绪,“葫芦,这是葡萄,一直是他在照顾我,日后也会同我一处。”
仿佛得了许骄这句话,葡萄有些不好意思得挠了挠头,又见葫芦看他的神色似是缓和了些,应当只是不喜欢方才葫芦大人那几个字……
葡萄这才规规矩矩朝葫芦拱手,葫芦颔首致意。
葡萄心中唏嘘,葫芦大人果然只是不喜欢葫芦大人几个字,那他以后少说
再开口时,葡萄口中的称呼换成了,“葫芦哥~”
葫芦整个人石化,莫名看向葡萄。
葡萄眨了眨眼睛。
许骄忽然觉得,这一路去西关,恐怕不会无趣了……
***
到焕城之前,去富阳和去梁城都是一条路,换言之,她都不用先同大监和陆深说起要先去西关接了岑女士再一道回京的事。
许骄其实有些怕宋卿源失望……
马车黄昏前后会抵达焕城,然后翌日就会决定要走富阳还是走梁城,所以许骄还有一晚上的时间想想怎么同大监说起,然后让大监捎话给宋卿源,好好安抚一声。
她也不想他总是觉得,每回在岑女士和他之间,她都选择了岑女士,而是因为她见他是去年年关的事,但见岑女士已经是好几年前……
不是同日而语,而是不具可比性。
许骄心中这么想着,在马车一路的轻摇慢晃中,黄昏前后,许骄一行抵达了焕城。大监在,这一路都在驿馆落脚。也是因为有大监在,驿馆掌吏都不会多问。
到了焕城驿馆,许骄还是决定先同大监说起去西关的事,遂朝一侧的葡萄道,“葡萄,帮我唤一声大监来,我有事同他说。”
“哦,好~”葡萄应声出了苑中。
这几日的行程都是大监在安排,每至一处,大监都会先安排翌日的行程,所以眼下大监不在许骄跟前。
一路舟车劳顿,许骄有些累了,在木架上的脸盆处洗了洗脸。
南顺的冬天不如苍月那么冷,但也呵气成雾。
许骄用温水洗了洗脸,精神了许多。
她自幼生长在南顺,熟悉南顺的气候,在苍月花了两三年也没习惯的天气,回了南顺两三日就习惯了,所以才说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
她就是这条池鱼。
屋中燃着碳暖,许骄刚进屋的时候还有些凉,所以一直穿着披风,等洗过脸,精神了许多,便也觉得有些暖起来了,就踱步去了外阁间,将披风脱下来挂在衣架处,然后折回小榻上坐下,一面翻着案几上的书册,一面出神想着怎么同大监说起好,其实,是让大监捎什么话至宋卿源跟前合适……
思绪间,屋外被推开,许骄意外,大监不会不扣门,许骄下意识抬眸看向屋门口,整个人的目光在屋门处的身影上愣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