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说。”哈尔米亚沉声。
“也打听过了,对方很清楚苍月国中的事,但是不怎么清楚南顺的事,应当不是南顺国中的人,都是苍月国中的人。”
哈尔米亚摆手,亲卫退了出去。
谋士叹道,“看来,真是我们多心了……”
哈尔米亚捏了捏手上的扳指,冷声道,“最好是我多心了,如果不是,那岑清这个人,未免太厉害了些。一个女的,哪有那么大的魄力!她敢只身一人来这里,一定是仗着背后有苍月,惹她做什么?”
谋士颔首。
哈尔米亚继续道,“岑清才从西关出来,西关城中的情景她是最清楚的,她不说,就再让人去探,再迟两日无所谓,我们拿下西关是为了做跳板,让其他部落看到,跟着我才能复兴西戎,但若是南顺在西关早有准备,我们折在这里,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得不偿失。”
谋士应是。
而后,谋士又看向郭睿,“这人要怎么办?”
哈尔米亚眼中狰狞,“能怎么办,既然岑清都开口了,不留她些薄面,今日怎么收场?她之前说会最后的一句,是给我台阶下,我若不下,就是不给她颜面。”
谋士也反应过来。
哈尔米亚继续道,“再留他两日,两日后,若是交战,就将他首级尸首扔在南顺驻军面前,让他们好好看看。”
哈尔米亚的心思并不在郭睿上,“再派探子去打探,不差这两日,不要功亏一篑。”
哈尔米亚和谋士出了帐中,没人再管郭睿。
郭睿浑身因为寒冷打着颤,也在高烧着,但指尖却死死攥紧。
虽然后面哈尔米亚和谋士说的什么他一句都听不懂,但他知晓许娇刚才极其稳妥得撑过去了。
换了旁人,兴许已经死在哈尔米亚手中。
但许娇揣摩清楚了哈尔米亚的心思,也应得天衣无缝。
今日一过,就只剩十三日了。
郭睿心中莫名信任许娇。
前所未有得寄希望于许娇身上,在这里已经穷途末路的时候……
她是许骄。
她真的做得到!
即便他等不到看到……
郭睿轻笑,他追赶了她这么久,最后还是赶不上,但所幸到了最后,他也不算丢人。黄沙埋骨,但西关还在,一城百姓安稳,那他也死得值得……
郭睿想起了傅乔。
心里涌起一阵难过。
他还未同她说起过,他偷偷图喜欢她……
朱昀是谪仙一样的人物,同他云泥之别,傅乔嫁过朱昀,又怎么喜欢他?
傅乔的身影渐渐在脑海中隐去,他只是遗憾,若是他还能活着回去,他一定告诉她,他偷偷喜欢她……
他是真的喜欢她……
意识逐渐模糊的时候,又是一桶冷水浇来。
郭睿再次在冰冷彻骨中冻醒,哆嗦颤抖着,目光看向亲卫出入时,撩起的帘栊缝隙。
既然生不如死,那就好好活下去,活着回到西关城……
***
西戎军营另一处大帐内,两族部落首领在一处。
枯木部落首领道,“听说了吗?苍月那女的今晨单独见了单于出来,一脸不悦模样。”
普益部落首领道,“换作是我,我也不高兴,人家提醒一声西关有重兵,谁知哈尔米亚全然不听,反倒怀疑,还让人试探她手下的暗卫,是我,我也这样。”
“西关真的有重兵吗?”
早前还觉清晰的事,眼下又进入到了疑云重重里,“看样子应当是有啊,否则,苍月好端端说起这些做什么?而且,是私下说的,是不想捅破,影响到苍月同南顺的关系,处处都有分寸在。”
“那哈尔米亚是明知如此,还拿我们部落的人卖命!用汉人的话说,西关就是一个鸡肋,夺下西关,还有鹤城在,西关和鹤城隔了偌大一个荒漠,即便攻下西关,有鹤城在,南顺也不是唾手可得之物。在哈尔米亚眼里,西关还没那么重要,他只是想借夺下西关,做给族人看,他不仅可以做单于,还可以做大单于,让其他部落闻风归顺,得利益的是他,我们跟着打西关,能有多少好处?但死得最多的,不是我们这些部落的人吗?”
“是啊,若是这一仗消耗过度,等折回的时候,还要同其他部落厮杀抢夺,人都折在这里,不值当!只是都到了眼下这不,西关唾手可得,若是没拿下,未免可惜了。西关究竟什么模样!”
“早前细作不是说了吗,西关有重兵出入,细作的话可信;苍月那女的也隐晦提了,西关有重兵,撒谎对她有什么好处?倒是哈尔米亚,明知这两者的话如出一辙,还是打了仓恒,虽然胜了,但依我看,指不定西关城中还有什么后手。哈尔米亚是想迎难而上,孤注一掷,他是太像做大单于了。”
“若是如此!我们枯木一族不打了!要打他们自己打!”
普益部落首领道,“稍安勿躁,即便不打,我们也要有理由说得过去,还有一个知情的人。”
“谁?”
“记不记得被擒的那个南顺将领?”
“杀了我们不少族人,被擒的那个?”
“是,他肯定知晓实情了。苍月那女的油盐不进,送去的东西,她都还给了哈尔米亚,但她下面的人贪财,也说漏了嘴。也是听她下面的人提起这个南顺将领,我才越想越奇怪,哈尔米亚既然明知实情,还在藏着什么?这其中肯定有古怪。只是如果你我二人要名正言顺退兵,一个细作的话不够,苍月使臣又不会开口替你我说话,我们要退兵,这个人要留活口,但凡从他口中说出南顺有重兵在,我们就有理由退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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