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在想这个。
这个顾虑在她回来的路上就有了,但是一直不知道该怎么解决,所以想着回来问一问官人。
谢容与道:“曲不惟知道《四景图》被盗是迟早的,恐怕眼下不单是曲不惟,恐怕章鹤书、章兰若那边,包括停岚业已有异动了。”
章庭、曲茂未必知道事情的真相,可他们作为章曲二人之子,眼下又在陵川,多少都会被卷入其中。
“到了这个境地,冲突也许是无法避免的,眼下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快。”
快一步找到岑雪明留下的证据。
青唯点点头,“我知道了。”
怀里的人又安静下来,连呼吸都很轻,谢容与以为她睡着了,垂眼看她,却见她微敛着双眸,眸色如雾。
“在想什么?”谢容与温声问。
“官人,我跟你说一桩事。”青唯默了许久,道,“我师父骗了我。”
谢容与看着她,没有吭声。
“当年朝廷下令缉捕温氏亲眷,师父说他是被朝廷官兵缉捕的。其实不是,他是主动投案的。”青唯道。
“那段时日我一直在柏杨山,身边虽有曹昆德护佑,崇阳县上是什么情形我清楚得很。县中戒备森严,要避开几个官兵还是很容易的。只要有心躲,我都躲得过,师父怎么可能轻易落网?他是主动投案的,他是为了……我。”青唯安静地道,“师父是有功在身的岳氏,只有他投案,平复了民怨,朝廷不会花大力气搜捕我,否则即便是曹昆德,也无法在那样的情形下帮我掩去身份。这几年,我虽不知道师父究竟在哪儿,但我能够猜到他一定不是自由身,否则他不可能放我孤身一人,一定会来找我的。”
谢容与将青唯稍稍揽紧了些,“什么时候想到这些的?”
“当时师父一提,我就觉得奇怪。”青唯道,“后来很快就想明白了,结合当时的时局,没什么难猜的。”
她说着,抬眸看向谢容与,眸子干净得像明镜一般,“不过我不会告诉师父我什么都猜到了。师父骗我,是不希望我背负得太多,他希望我能像在辰阳那些日子一样,一直自由自在的。”
那么她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如岳鱼七所愿好了。
青唯望着谢容与,“师父今日把你留下,和你说什么了?”
谢容与道:“我跟他求娶你,他想了想……答应了。”
“师父这就应了?”
谢容与“嗯”一声,“应了。”
“那师父除了让我们寻吉日告知阿爹阿娘,还说过什么?”青唯问。
谢容与垂眼看她,柔声道:“岳前辈没说什么,倒是你,你还有什么愿景,再办一次亲事?只要是你希望的。”
他都可以做到。
青唯摇了摇头,轻声道:“不要再办亲事了。”
谢容与问:“为何?”
青唯看着他。
微弱的灯色透纱浇入,在床帐中凝成朦胧的雾。那雾罩在他清隽的眉眼,一时间如梦如泽。
再办一次亲事要等到什么时候?
青唯张了张唇,可是这样的话总是无法堂而皇之地说出口的。
她只好勾手揽过他的脖间,几乎是贴身而上,紧挨着他的耳廓,声音非常非常地轻,“官人,我不想再等了。”
这句话几乎是被风送入耳中的,在他心口缓缓落地,“不想等”三个字如细小的绒毛在他心尖上微微一擦,霎时间,一望无际的荒野烈火燎原,不待青唯反应,谢容与抬手抵住她的后颈,别过脸来与她唇齿相接,随后撑起身子,另一只手揽过她的后腰,将她环在自己下方。
天生清冷的眸中染上一团迷离的火,他的呼吸愈发粗重,小园香径分花拂柳地走下去是美不胜收的人间极景。
他喘息着道:“小野,我是不是说过,夜里不要这样……”
可是他们紧贴着彼此,她甚至能非常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异样,努力克制之下依旧情难自禁。
他觉得难舍难分,拂开她的发,蜻蜓点水一般,不断地落在她的耳侧,眼睑,鬓边,下颌……
仿佛这样就能缓解,亦只能这样缓解。
“官人。”青唯轻声唤道。
谢容与哑着应了一声。
“如果你想……”她稍稍推开他,望入他的眼,“我帮你吧?”
谢容与停了停,“你帮我?”
青唯点点头,双手撑在他的肩头,“不是说还有许多别的法子?可以用手,还可以……”
她似乎觉得难以启齿,咬了咬唇,被深吻过的唇水光潋滟。
谢容与也看着她,眸色很深,“你是从哪儿……听说这些的?”
青唯抿着唇道:“我在外那么多年,有些事自然能听说。”
她想了想,解释道:“我在岳州时,有一回外出寻找师父,为了避开官兵,躲进一间勾栏里,那勾栏有位妓子人很好,非但收留我,还为我打掩护。只是她夜里接客,我就只能睡在梁上,有时她和她那些姊妹闲聊取悦客官的法子,我就是那时听来这些事的。”
其实当时听了也不全懂,后来流亡日久,三教九流均有接触,渐渐就了悟了。
青唯的手顺着谢容与微敞的襟口往下,轻声道:“官人,我是愿意的。只是我不太会,你教我好不好?”
谢容与注视着她,她的中衣早已半褪,长发如瀑般散在枕上,称得她肩头肌肤如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