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眠眠也连忙起身,没想到他却忽然说道:“继续吃吧,不必行礼。”
贺眠眠迷茫抬眸,确定他是对自己说的,顿了顿,却还是坚持行了礼。
她可以对太后亲昵,但是对万人之上的皇上,还是要恪守礼数。
站起身,她目送萧越走远,正要收回目光,他却忽然回头,定定地看了她一眼,终于转身离去。
贺眠眠微怔,水眸慌忙瞥了眼对此事一无所知的太后,这才垂眸坐了回去,心尖颤颤。
皇上的目光,她不懂,只觉得有些可怕,像是要将她拆吃入腹,让她蓦地想起选妃宴那日不知名的目光。
“撤下去吧,”太后擦了擦唇角,“眠眠,跟哀家过来。”
贺眠眠回神,连忙起身,跟随太后来到寝宫,见到一个精致的妆奁。
“这些是哀家给你准备的首饰。”太后亲手打开,拿起一根白玉簪在贺眠眠头上比划了一番,衬得她气质更为淡雅脱俗——如果忽视那身衣裳的话。
贺眠眠望了眼妆奁中的首饰,小到耳铛,大到一整副头面,应有尽有,眼花缭乱,她不禁喃喃道:“都是我的?”
“自然,”太后慈和笑道,“皇上送了你衣裳,哀家自然不能落了下乘,思来想去,还是送首饰妥当些,哀家的女儿,自然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贺眠眠不禁低头看了眼身上桃红色的衣裳,福身道谢。
“皇上的眼光确实不太好,”太后摇头叹息道,“但是这是他作为兄长的心意,眠眠先凑合穿几日吧。”
贺眠眠点头,其实这些衣裳的料子都是极好的,只是颜色不太适合她而已。若是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来穿,必然是另一番绝色。
可惜她的长相并不千娇百媚,勉强算得上小家碧玉而已,自然不适合,贺眠眠默默地想着。
太后将妆奁交给寒星,目送她走远,啜了口茶低声问道:“寒星服侍的如何?”
贺眠眠回神颔首:“寒星曾是母后宫中的人,自然是极好的,眠眠很满意。”
“那便好,”太后吹了吹茶盏飘出的热气,随意问道,“听闻你江南的家中还有父兄,没有阿娘?”
贺眠眠黯然点头,绞着手帕道:“眠眠没有见过阿娘。”
“好孩子,日后哀家便是你的阿娘。”太后眉目慈爱,将她搂到怀中。
权衡再三,太后并未提什么封赏之事,她有心想让贺眠眠与曾经的贺家断了联系。
轻轻拍了拍贺眠眠的肩,太后索性直言道:“名义上你虽是哀家的养女,但哀家却是把你当成亲生女儿对待的,日后哀家便是你的阿娘,皇上便是你的兄长,至于江南……”
她顿了下,继续说道:“不如忘了罢。”
第5章 进宫第五天
冰鉴送来的凉风舒爽,贺眠眠却禁不住轻轻一抖,寒意彻骨。
早在太后提起让她做长公主一事的时候,贺眠眠便有了这个猜测,虽然早有准备,她还是忍不住心中抽痛,许久才哽咽道:“眠眠明白。”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她不能有不愿的理由。
从太后的寝宫中出来,贺眠眠有些怅然,索性带着寒星出了寿安宫,随意转转。
皇宫极大,她漫无目的地走着,一抬眼居然瞧见寿康宫的匾额,与寿安宫格外相似,她忍不住驻足。
“宫中有两位太后,一位是皇上的生母赵氏,也就是您的母后,住在寿安宫;另一位便是先帝的继皇后陈氏,住在寿康宫,极少出门。陈太后喜静,您也不必去拜访。”寒星低声提醒。
贺眠眠低头思索一阵,捋清了关系,便绕过寿康宫,往御花园去了。
正值夏日,御花园中百花盛开,争奇斗艳,贺眠眠不看旁的,只往湖边去。
水色潋滟,如一副清透的画卷徐徐铺开,江南跃然纸上。
贺眠眠怔怔地望了好一会儿,不禁想起爹爹与兄长。
此刻爹爹应该在湖边捕鱼,哥哥在武馆做学徒,都是辛苦营生,而她却藏在深宫中,此生或许不复相见。
贺眠眠一叹,低声道:“回吧。”
寒星微愣:“咱们才出来一会儿……”
不过见她面色不好,寒星便没再多说,搀扶着贺眠眠回去。
经过寿康宫时,有一男子与她相错。
那人气质卓然,贺眠眠好奇地瞧了两眼他的背影。
寒星低声道:“那是陈太后的侄儿,安乐伯陈若白,有个六品侍御史的差事。”
虽是闲差,但此人在京中风评一向极好,是谪仙般的人物,若不是因为他与先帝的先皇后沾亲带故,官职肯定不止六品。
寒星也忍不住回头多看两眼,终于与贺眠眠一同离去。
却不知不远处,陈若白静静地站在原地,温声问身边的小太监:“那位女子是谁?我倒是没见过。”
“您刚回京,不知晓也是应当的,”小太监恭声解释,“她是赵太后的养女,今日被封为长公主。”
“今日才封?”
“是,说来也巧,她原是待选妃子,没想到合了太后的眼缘,做长公主可比做妃子好得多。”
小太监满眼艳羡,直道贺眠眠命好。
陈若白微微颔首,目送她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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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静姝阁,贺眠眠随口说道:“宫中的人都长得像仙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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