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她的头顶就结结实实撞在了沈辞南的头顶。
“嘶……”苏菱抱着自己的头顶,睡意清醒了大半。
果然有些人下颌线太锋利也是不好的,撞到下巴会特别疼!
沈辞南被她撞得一懵,用掌心揉着她的发心:“疼吗?”
明明自己的下巴也被撞得泛了红,他却浑然未觉。
怀中的小姑娘揉着脑袋,像只被惹怒的兔子:“你说呢!”
沈辞南失笑。
他在京都这几年来,人人敬他,畏他,怕他,还没有人敢当面这样顶撞他。
这样的感觉……倒还挺新鲜的。
撞得也没有很用力,苏菱被沈辞南揉着发心,缓了过来,觉得沈辞南这是在下意识报复她之前摸他脑袋。
这人怎么这么记仇……
他对旁人……也会这样吗?
会温柔地把她抱在怀中。
会把下巴搭在她的头顶。
会笑着给她揉头发,像是安抚一只小动物。
那座梦里埋葬在白梅林里的女子,是谁呢?
“你……”苏菱近乎脱口而出,“你喜欢沈清吗?”
说出口的一瞬,就连苏菱自己的呼吸都是一顿。
她不知道为何会如此大胆,明明新婚之夜还害怕得浑身发抖,如今却敢缩在沈辞南怀中问出这句话。
他会不会一气之下抽刀杀了自己?
可是……真的好想知道究竟是谁,她不想含恨而终。
好在沈辞南的呼吸不变,苏菱松了一口气。
“沈清?”沈辞南似乎沉思了一会儿,反问道,“我为什么会喜欢她?”
也是,苏菱没料到沈辞南的回应是一句问句,自己先想了起来。
自己为什么觉得沈辞南会喜欢沈清?
因为沈清长得漂亮?因为二人青梅竹马非亲非故?
好像……都不大讲得通。
苏菱恨不得把自己塞到锦被里闷死。
“大抵……因为她漂亮?”在诡异的沉默之后,苏菱终于憋出了一句自己都不大相信的话。
沈辞南回得更认真了:“她漂亮吗?”
虽然嗓音仍是低沉的,带着浓浓的倦意,他显然来之前漱过口,身上的酒气也没有像方才大殿之外那样散不开,只是残留着一些淡淡的香气,莫名让人心安了几分。
沈辞南的胳膊垫在她的脖颈下面,苏菱轻轻翘了唇角,心情不知为何,愉悦了几分。
“京都应该只有你一个人觉得她不漂亮。”
“嗯。”沈辞南补充了一句,“她少时喜欢的另有其人。”
苏菱讶异,下意识抓住了沈辞南的手臂,问他:“是谁?”
沈辞南睁开眼,目光落在苏菱握着自己的手臂上。
小姑娘似乎不管是在温暖的室内,还是寒冷的室外,身上的温度都很低。
是太瘦的缘故吗?要不要和厨房说一声,改善一下伙食?
还是和府医说一声,喝点药养养身子?
不过……她好像一直特别讨厌喝药,还是算了吧。
沈辞南顾自想着,就感觉到苏菱摇了摇自己的手臂:“是谁啊?”
小姑娘的话语是软的,轻轻柔柔的,像春日随风飘飞的柳絮。
“不能说。”
“是我认识的人吗?”
苏菱等不到沈辞南的回答,艰难地转了个身,面对着沈辞南,用水汪汪的杏眼瞧着他。
沈辞南瞧着这双眼,心底柔软了几分,从未产生过的情绪在蔓延,来势汹汹,而他无力抵抗。
“嗯。”
“我认识的?”苏菱仗着沈辞南喝得不清醒,机会千载难逢,追问的语气中有掩藏不住的期待,“谁啊?”
“熟人。”沈辞南想了想方才苏菱听说自己不喜欢沈清时不经意露出的开心,补充了一句,“不是我。不能多说了。”
苏菱还追问,却见沈辞南合上了眼,似乎是不胜酒力,眉头轻轻皱起。
她乖乖闭了嘴,把还没有问出口的疑惑憋在了心底。
沈辞南闭着眼,右手顺着她的发丝一圈圈缠绕上来,最后抵在她的后脑上,将她推向自己。
苏菱抵在沈辞南的胸前,清晰地听到了他的心跳。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沈辞南的心跳很快。
“为夫给夫人讲个故事吧。”
苏菱在他的怀中嗯了一声,也不知道沈辞南有没有听清。
“有一只小狼崽,和狼妈妈相依为命,它一直以为,自己没有父亲。有一天,下了好大的雪,它为了去找母亲,偷溜去了一个富家府邸,被赴宴的客人发现了。它站在人前,身上蹭得脏兮兮的,赴宴的客人都嫌弃它,说他不干净,要赶它走。”
“太可恶了。”苏菱忍不住在他怀里抱怨了一句。
“是啊,其实客人也没有错,小狼崽是太脏了,连它都嫌弃自己。”沈辞南合着眼,有些疲惫地叹了口气,娓娓道来,“然后……小狼崽耷拉着耳朵,就在它快要哭出来的时候,突然有一只小兔子站了出来。就这么小的一只兔子,白毛都没长齐,却对着客人们大喊:‘你给我出去,不要欺负它!’。”
沈辞南尖着嗓子,模仿起来惟妙惟肖,惹得苏菱忍不住笑了一声。
“小狼崽是不是特别感动?”苏菱问他。
“是啊,”沈辞南搂着苏菱的手紧了几分,“它特别感动,记了好多年。直到后来当了群狼之首,浩浩荡荡领着一群狼崽子的时候,也依旧记得那只挺身而出的小白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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