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女子最后这番话,可不是给臭小子做表面功夫。而是在告诉朕, 她会和臭小子同进退。”
苍狼听得明白,皇上一句“臭小子”便是没同世子生气。
他是帝王, 自然要比这些勋贵更要懂得权衡利弊。
而且, 这次的确是紫舞太过分。
她显然已被皇后娇纵坏了, 忘记了公主应尽的责任与该守的本分。
皇家的公主可不仅是金枝玉叶,还是皇室为了巩固皇权, 与其他势力结盟的纽带。
别说公主, 就连皇子、太子, 甚至就连皇帝本身都是这枢纽之一。
后宫佳丽三千,当真以为是皇上沉迷女色豢养着赏玩的?
这些女子身后代表的,都是各方势力, 是皇帝想要攥在自己手中, 而不被其他权贵世家瓜分走的利益。
有人曾把江山比喻成一口大锅, 皇帝和群臣都在抢一锅里的饭。
虽然比喻很俗,却很贴切。
皇帝想坐稳江山,可不就得和臣子们抢食。
紫瑛帝很多年以前就看出紫舞对南宫琰的心意。
但南宫家本就是紫家忠实的家臣, 安阳已经为紫瑛帝铺好了南宫家的死忠基石,不需要再下嫁一个紫舞,浪费手中本就不多的棋子。
是的,包括皇帝自己在内,都是在这权衡枢纽中博弈的棋子。
无情最是帝王家,想要有情,就别想江山稳固。
所以说,皇帝是国家的容器,而容器不想被撑裂打碎,不是那么好当。
当然了,如果南宫琰爱慕紫舞,紫瑛帝早在几年前就会下旨赐婚,成全孩子们的同时,还能进一步拉拢南宫家,也从而进一步掌握长林军,何乐而不为?
因为历史遗留问题,无论是南宫家的长林军,还是呼延家的赤羽军,皇室都没办法收回。只能拉拢。
但南宫琰不喜欢紫舞。
再说紫舞那脾气,嫁到南宫家,没准还会搅得南宫家家宅不宁,让南宫家对皇家生了嫌隙。
安阳下好的棋,不能毁在女儿手里。
紫舞最适合拉拢那些地方贵族,他们权势不如盛京贵族,面对皇家,自然会百依百顺,不像青龙、朱雀贵族这么有底气,偶尔会委婉的和皇家说个“不”。
而且他们掌握着地方的命脉,方便皇室利用他们将地方势力也牢牢把握在皇室手中。
轩辕王朝末期,就因为诸侯势力太过强大,皇帝的权利被架空,才导致江山易主。
这个道理,可惜紫舞和皇后至今都不明白,她们和那些迂腐的贵族一样,觉得天生高人一等,自该享尽极乐。
竟还不如一个定远侯遗孤明白事理。
——这句话本该在紫瑛帝心里默念,但因为她对紫舞太过失望,竟把这句话念叨了出来。
音量虽小,但以苍狼武功,自然听得见。
苍狼惊讶之余,小心试探着道:“皇上如此欣赏,可需要奴才安排楚灵玥见您?”
紫瑛帝手中把玩玉麒麟的动作骤停,心中在权衡,口气却是淡淡地问道:“南宫琰那个臭小子呢?没来请罪?”
苍狼面露苦笑道:“……刚回营帐,想必整理好仪容才敢来面圣。”
“你不必为他说情,朕不召他,他才不来。弄出这么大动静向世人宣布楚灵玥是他女人,不就是示威给朕看呢?现在更是能光明正大的和那女子粘腻在一起,能舍得来见朕?——真是越大越没出息!”
苍狼讪讪低头,只是心中发笑。早前皇上您盼着世子跟女子要好,现在他真好了,您又骂他没出息。
“让开!本宫要见父皇!”
帐外传来紫舞的声音,让紫瑛帝眸色一凛。
挥挥手,示意苍狼让她进来。
“父皇,南宫琰敢这么对儿臣,还有楚灵玥那个贱婢,您一定要帮儿臣好好惩治他们!”
紫瑛帝面无表情地问道:“你想让朕如何惩治他们呢?”
紫舞的表情全是狠戾,冷笑道:“儿臣要南宫琰跪着来向儿臣道歉,父皇还要下旨命他再也不敢忤逆儿臣,让他这辈子都对儿臣服服帖帖的,给儿臣当牛做马!至于楚灵玥那个小贱人,如果不是她蛊惑南宫琰,南宫琰岂能对儿臣绝情至此?所以儿臣要将楚灵玥那个小贱人五马分尸……不,杀了她难消我心头之恨。还是让她去当军妓……”
紫瑛帝眸中凛意更深,不等紫舞说完便高声呵斥道:“还不住嘴!你身为公主,一口一个贱人,可有半点公主的威仪?还军妓?这种不洁之词你都是从哪里学来的?”
紫舞愣住。
她以为父皇是一心向着她的。
虽然父皇为人严厉,但紫舞从小到大还没有见过父皇如此生气的样子。
对,紫瑛帝是真的发火了。
苍狼垂首立在一边,心中不住叹气。
也难怪皇上发这么大脾气,公主这行为,是在逼南宫家造反啊!
让南宫琰给公主道歉是应该,但你不能折了他男人的自尊。
南宫家岂能默许皇室将嫡系公子沦为牛马对待?
现在还要发配南宫琰唯一看上并有意迎娶的女子去做军妓……南宫家岂能善罢甘休?
以南宫家的军功和南宫琰在大盛的地位,他喜欢的女子,皇帝成不成全先不说,但绝对是没道理去迫害的。
紫瑛帝忍着怒火,脸色铁青着道:“朕看你也无心向学,这凌音书院也不必再读,朕命你即刻回宫,重学礼仪教养,达不到朕的要求,不许你踏出长乐宫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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