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中午黎月白才睁了眼,睁眼的第一件事他没有在意周遭的陌生环境,也没有发了疯的想去找他的父母,他只是目光涣散地盯着天花板,眼泪从眼角一路流到耳蜗里。
“贺叔,他醒了。”身边一道少年音响起。
贺金闻言,推门进来了,高大的身影遮住了黎月白眼前的光,“醒了?还有不舒服的地方吗?”贺金声音没有一丝温存,即使说着关心人的话,还是很冷,很机械。
黎月白微微眯了眯眼,半晌,他挣扎着从床上爬起了,张了张嘴,喉咙却很难发出声音,他皱着眉捏了捏脖子,无论怎么发声,却都无济于事。
贺金的声音不高不低的在房间里响起,“你这是应激创伤,过两天就会好了,别费力气。”
黎月白垂着的脸终于抬起,朝面前这个男人看了看,随后又带着狐疑的眼神朝房间四周看了看,很简单的装饰,到处都收拾的井井有条,没有多余的物件,一面墙的玻璃柜让黎月白皱了皱眉头,玻璃柜里陈列着好多把大大小小的枪支,匕首,看着也不像是假的。
贺金注意到了黎月白的表情变化,“这是救你的人的房间,你现在是安全的。”
黎月白感觉有点不太对,他原本是打算报警的,他父母的尸身他还没有安顿,想到这些,他才回过了神,掀开被子就想往门外跑,脚还没有点到地,一阵头晕目眩就晃的他跌倒在了床边的地毯上,贺金没有动,旁边的少年上前去扶他。
贺金:“你不用急着往外跑,你父母的尸身已经在我们这了,关于你到底要不要留在我们这,下午自然有人来告诉你答案。”说完,他就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门。
那个跟他年纪相仿的男孩将他从地上拽起,然后扶回了床上。
黎月白开口想说谢谢,口型做到了,声音却发不出,眼前的少年皮肤被晒的很黑,明明差不多的身高,但对方看起来比他力气大多了,身板也比他壮实。
黎月白低头看了看,昨天那身脏衣服已经不见了踪影,这会儿他穿着一身棉质的睡衣,想来可能是这个少年帮他换的衣服。
黎月白不能出声,那个少年也腼腆,不像是会聊天的人,两个人就这样干坐了好一会儿,直到有人送饭进来。黎月白没什么胃口,胡乱的在吃食里搅了搅,整个人也不在状态,他变得特别警惕,即使面对一个和他相仿的的少年,他也没法放下戒备。
下午,如贺金说的那样,他见到了昨天他求助的男人。
少年朝他微微鞠了一躬,那人朝他扬扬手,“出去吧。”少年得令,退出房间,随后又将房门带上。
黎月白面对他不由地有些不安,昨天情绪太失常,没有观察他这个人,现在沉下来再看面前人时,黎月白有些不自在,不自在是来源这个人看他的眼神实在过于专注,黎月白也盯着他看,但没有丝毫表情。
半晌,宋正时先笑了,他把腿架在旁边的茶几上,点起一根烟,看黎月白的眼神不再那么黏腻,他幽幽地开口了,“杀你父亲的人看清楚了?”他只说了黎英润一个人,并没有提到蓝微。
黎月白没有表情的脸微微发生了变化,他咬紧了牙关,仿佛要把牙齿咬碎一般,抓着床单的手指泛了白,他的变化宋正时净收眼底。
“你想报仇吗?”宋正时的声音就像挥散不去的魔障萦绕在黎月白的耳畔。
好长一段时间,黎月白没有回答他,没有跟他眼神交流,他只是盯着被子,就在宋正时快要失了兴致时,黎月白突然抬头看他了,眼神异常的坚定,朝他微微一点头。
宋正时站起了身,烟味弥漫了整个房间,“如果我没有猜错,你的方式是报警?让警察去抓他?”
黎月白只是盯着他,也不作回答。
“你知道他是谁吗?”宋正时兀自说着,哪怕听起来像是自言自语,“东南亚最大的毒枭,这些边陲的警察根本拿他没办法,没人能逮得住他,但是………..”他走近了黎月白,弯下腰,视线与黎月白齐平,“我能。”
“我能替你杀了他,或许,我还会给你亲手手刃他的机会…….”他的每一字每一句都是那么的诱人,天知道黎月白现在有多想将A先生千刀万剐,宋正时知道他现在没法开口说话,没法表达自己的情绪,但是这些情绪都通过他的眼神传达了出来。
一根烟燃尽,宋正时双手插进裤兜里,他盯着黎月白的发旋,“我知道你现在没法说话,不急,你父母的尸身我已经派人带回,你要想看一会儿去就是了,但我跟你说的事你好好想想。”说完,他就转身出了房间。
临近傍晚,贺金给黎月白递过去一套衣服,让他换好带他去见他父母。
黎月白拽着衣服坐在床头坐了好久,直到他以为他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他才开始换衣服,换完衣服他跟着贺金出了这间屋子,从昨天到现在他是第一次出这间屋子,外面的光景把他镇住了。
出现在他眼前的就像是个小型的军事基地,四周的山林将这片地方掩藏的很好,到处都有拿着武器巡逻的人,以及不远处还有很多在训练打拳射击的,黎月白小心的挪着步子,警惕地盯着四周,直到这时他也没有意识到这些人到底是干什么的。
贺金把他带到一间类似教堂的地方,推开门,宋正时就坐在里面等着他,与此同时,厅中央就摆着他父母的尸身,黎月白忽然不敢走过去,不敢去证实那白布下面的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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