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到的同学需要把他们叫过来,宿舍又不在同一个地方,得挨个去找。
八班教官看一眼逐溪和裴洲泽,“你们两个跟我一起去找人,其他同学站在这里等着。”
三人出发,去宿舍的路上遇到了贺泉,贺泉打着哈欠,看到逐溪后立即跑过来,好奇道:“你去哪?不回宿舍睡觉吗?”
逐溪无奈耸肩,“一个人不到,全班受罚。”
“那我先走了,回见!”
贺泉说完转身要跑,逐溪伸手拉住他的后领,笑眯眯道:“来都来了,一起跑步呗。”
“放开我!我要去睡觉!”贺泉抗议。
“不,你不要。”逐溪把人拖走,三人行变成四人行。
在宿舍楼下,四人分配了三个区域,各自去找人。
贺泉和逐溪一起上到二楼,按照名单挨个敲开宿舍门,此时待在宿舍里的除了刚集合完毕一切顺利、能够回到宿舍继续睡觉的同学之外,剩下的就是没动弹过的八班同学。
逐溪脸色渐冷,将八班同学揪出来。
她不是喜欢强迫别人的人,但平心而论,在加入八班的这段时间里她认真带着大家一起训练,研究如何更精准地控制精神力,提高速度。
今晚的事情却像一根针把美好的泡沫戳破,她气的不是他们的懒散,而是前几天和今晚反差,好像先前她的认真教导是他们在逗她玩似的,有种一片真心喂了狗的感觉。
他们可能从始至终都没把训练太当回事,这两天她专注于提升,每天累死累活没注意观察过八班同学的状态,现在细细回想,他们的能力一直没提升过,她总结的各种技巧在他们耳中就是一阵风,吹过一遍就散了。
他们大多家境富裕,随手一甩就能给学校甩出一栋楼来,家里可能也不需要他们做出什么太大成绩,进入黎明军校混个一纸文凭,以后说出去也好听。
这一刻她仿佛分裂开来,一半脑子冷静分析,另一半思绪混乱。
黎明军校是顶尖军校之一,八班同学天赋不上不下,或许在低一等的学校排名会很高,但在全是精英的黎明军校就显得有些不够看。
星际的生存法则是武力至上,他们想要做出成绩,又因天赋的限制被迫将野心收起,变成过一天是一天的样子。
在这种残酷的按成绩分班制度下,作为最末的一个班,只要没有佛到成神的地步,心里总会不舒服。
这种压抑的心情若是在星际当下环境中对人倾诉,得到的可能是“你为什么不再努力一点”“别人的计算力可以提高,你为什么不可以”,又或者是一声声叹惜。
她既痛心,又无奈。
她从没有哪个瞬间像此刻这样这般怀念地球,怀念那个条条大路通罗马的世界。
逐溪的冷肃影响到了被她喊醒的八班同学,他们站成一排安静跟在她后面,看着她走完二楼上到三楼,平时聒噪自我的贺泉此时也默默闭上了嘴巴。
将负责区域的同学叫醒完毕后,她带着一众同学下到宿舍楼去等待。
十分钟后,八班教官和裴洲泽带着一帮叽叽喳喳吵闹不休的同学从楼上下来,一方喧闹,一方死寂,两者碰撞。
最后寂静占了上风,沉默像是病毒一般迅速蔓延开来,像龙卷风般将所有人席卷,说话的同学停下,茫然张望后将目光停在逐溪身上。
一时间没人说话,也无人动弹,贺泉抬头望天,裴洲泽带着好似刻在脸上的浅笑,八班教官则是一脸惊讶的表情。
逐溪动了,她抬脚往前跑去,贺泉紧跟在她身后。
而后是裴洲泽和八班教官,前者往逐溪的方向慢跑前进,后者转身离开去睡觉。
剩下的一众同学面面相觑。
“逐溪什么意思?跟我们甩脸色?她以为她是谁啊,不就来跟我们待一个月而已吗?”不知为何,说话者的声音听起来少了一分底气。
“没错,傲什么傲,成绩好了不起啊?”
“脸色那么臭,我们又不欠她什么,教官都没说话呢。”
“那个什么贺泉看不起我,说不定她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沉默,又是一片长久的沉默。
“其实,我挺喜欢她的。”
一句话说完,众人又静默了良久,有人小心开口。
“我觉得吧,她对我们挺好的,还教我怎么吐息运气,帮我治失眠,每次我跟她说话她都认真听。”
“对对对,我说我不想参军,想要当个厨子,她都没有笑我。”
“她很认真在教我们训练,昨天下午她嗓子都哑了。”
“上午跑步也带着我们,她那么厉害,没必要假装对我们好的吧?”
“我前面不是故意那么说她的,哎呀我这张臭嘴,心里不舒服就忍不住阴阳怪气,我这什么怪毛病!”
“我心里也不怎么舒服……”
“那我们现在要干嘛?”有人问道。
“跑步呗,不是被罚了吗?我敢打赌逐溪一定在基地外面跑步。”有人答道。
宿舍楼下,八班同学自觉分成五排,按照逐溪每天上午带着他们跑步的那样,嘴里喊着“一二一”向前跑去。
实训基地外,被罚的同学不少,逐溪和贺泉在人群中并不起眼,本该漆黑的野外,教官举着灯为他们照亮脚下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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