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顾小荞不满自家亲娘的逼迫, “你明明都知道……”
“这我当然清楚,可现在问题不是停风那边没表示嘛,你是女子,总不好缠着人家。”
如今顾小荞都十九了,村里和她一边大的,孩子都有了,就是比她小两岁的顾荷也许了人家。
现在外头已经有人在说闲话了,说顾小荞心比天高,看不上云阳儿郎,更有甚者,翻出了她之前被退婚的事,猜测顾小荞是不是真的克夫或者有什么疾病,所以才一直不成婚。
顾母这话可以说是戳了顾小荞的心窝子了,可她说的也是实话,如今外头的流言蜚语,她多多少少也听到了一些。
“娘,你让我再想想。”顾小荞说。
至少让她等到江停风回来,亲口问问他。
这样,她才能彻底死心。
“哎!”顾母叹了口气,正欲再说什么,顾大嫂从前面回来,“娘,那个张员外又来了。”
“啊……”顾母一时也懵了,这张员外还真是越挫越勇,这都多少回了。
“荞荞,你真不去看看?”顾母问。
“不去。”顾小荞说。
顾母见自己是劝不动她,只得摇着头去了前厅,顾小荞心里乱的很,练字也练不下去了,去屋里拿了做珠花的工具出来,打算以此让自己静静心。
这次来的并不只有张员外,还有张员外的夫人已及他儿子张承宣。
顾母还是第一次见张夫人,四十多岁的年纪,因着没受过苦,保养地很显年轻,一身华丽的锦衣穿她身上,尽显华贵。
看见她进来,张夫人立马站起身迎了上来,“哟,这就是亲家母吧!”
“……”顾母一时尴尬,不知该怎么应答,倒是在一旁坐着的张承宣解围道:“娘,这八字还没一撇呢,你这样叫,让婶子如何自处。”
“哎哟,都怪我,都怪我。”那张夫人笑呵呵地说,“我也是一时欢喜,嘴上没个把门的,老嫂子你可不要生气啊。”
“不会,不会。”顾母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别站着,先坐。”
“荞荞没来啊!”张夫人往院外看了看,并未看见有顾小荞的影子。
“在后院呢,她一个女儿家的,这种场合怎么好出现。”顾母说。
“哦!”张夫人眼里闪过一丝失落。其实上次她和张员外来祭拜忠义门的时候,曾经见过顾小荞。
虽是遥遥一见,却印象深刻。毕竟农家出来的女子,甚少有她那般长得漂亮,姿态又落落大方的。
而且她还打听道,这顾小荞不但识字,还有些经商的头脑,如今风靡云阳府的珠花,就是出自她的手。
她到不是惦记着她的手艺,想他张家四代单传,如今到张承宣这一代,又是他一个独子,她不愿儿子人丁单薄,就想着给她娶一个能生养的媳妇。
这府城的小姐们都娇滴滴的,相对来说,还是出身乡野的女子身强体壮。
只是这乡野女子大多粗俗野蛮,顾小荞,算是她万中挑一的。
可问题是,这顾家也不知是什么意思,居然推三阻四了好多次,好歹他张家在府城那也是响当当的大户人家。她是实在憋不住了,所以才跟着一块儿来的。
“老嫂子说的是,这婚姻大事向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们这小年轻也确实不太好参与进来,承宣啊,你也去外头转转,别碍着我们谈事情。”
随即她转头对顾母说,“老嫂子,让承宣随便转转,方便吧!”
“方便,随你的意。”顾母想着顾小荞在自个儿房间,所以并未阻止。
顾大嫂端了茶上来,和顾母一起陪客人,沈楠抱着满秋出去溜达了,所以后院就只剩顾小荞一个人。
张承宣原本也没想着要去后院,在前厅转了转后,他刚说要去外面看看,却恰巧从一旁的月亮门里看见了在后院做珠花的顾小荞。
春日的阳光温和似玉,照耀在院里吐了嫩芽的琼花树上,树下,女子一袭月白色的薄衫,娇俏的小脸神情认真地看着手里的缠花,宛如春日里的一副美人图。
张承宣看得出了神,脚不听使唤地便往后院走去。
“此花颜色甚是艳丽,只是这形态过于张扬,好似不像中原之物。”
听见有人说话,顾小荞回过神来,转头看见竟然是一男子,锦衣华服,一看就出身富贵人家。
“你是何人?”她问。
“在下张承宣。”张承宣说着,双手合于胸前,弯腰行礼,“无意冒犯姑娘,还请姑娘海涵。”
顾小荞倒是再没说话,只是放下手中缠花,起身朝他福了福身子。
桌上之花娇艳欲滴,栩栩如生,张承宣眼睛一亮,心下对其更是好奇。
“姑娘还未告诉在下,此花是为何名?”
“彼岸花,又称曼殊沙华。”顾小荞说。
“曼殊沙华?”张承宣一下来了兴趣,走上前去,拿过桌上的缠花细细地瞧着,眼中星辰闪烁,满是惊奇,“此花真的是曼殊沙华?”
“嗯。”顾小荞点点头,“这花你见过?”
这曼殊沙华的花样是沈楠画给她的,按理说,旁人当是没见过才对。
果然,张承宣摇了摇头,“见我是没见过,但是曾在书上读到过。说黄泉有忘川,这曼殊沙华,就长在忘川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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