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永昌教他说的一愣。
心里不由发慌起来。
自打那女人接手了生意上的事情,脾气是愈发得厉害了。
她万一生足了野心,也未必做不出这等事情。
可嘴上却不能露怯。
崔永昌胸脯一挺,将手边桌子拍的砰砰作响,发威似地警告:“她敢!看我不饶了她!”
第25章 “这镜子是不是坏了?”……
任崔永昌说得信誓旦旦, 曲妙妙到底还是在知府衙门住下。
她是府上里的姑奶奶,曲映悬尚未娶妻,父母老家儿又远在京城,满府就数她这位姑奶奶的身份最大。
得曲映悬点拨, 前头府堂往来人员过后面说话, 瞧见了这位姑奶奶, 也只喊一声夫人。
至于是哪家夫人,却没人敢提。
今日各司处无事,前头府堂里有典吏看着, 曲映悬得了闲暇,早早的叫人去南市口买了炸糕酥饼, 在家陪他阿姐一道吃饭。
“阿姐尝尝这炸糕,酥脆不腻, 竟跟咱们家后街那户是一个味道。”
曲知府穿着一身雾色长衫, 脚下踩浅口布鞋, 没有官服装扮,仍是一副年轻书生模样。
他使公筷给曲妙妙夹了一片炸糕, 歪头又道:“上回我同小秦姑姑去照磨所查卷宗, 吃过他们家的小云吞, 味道鲜极了,只是那小云吞得才出锅的最是鲜美,等赶上个雾蒙蒙的雨天, 街上人少, 咱俩一道去小摊儿上吃。”
“好啊。”曲妙妙脆声应下。
小口咬了一牙黄灿灿的炸糕, 留下一弯初月,细腻的红豆沙缓缓涌出,没满了白色的糯米。
吃到了偏好的口味, 曲妙妙不由地点了点头。
曲映悬也跟着高兴,只顾着看她吃饭,手中筷子也停了下来。
才考入高阳书院那会儿,还不紧着科举。
他每日回家,都要带些好玩的好吃的往曲妙妙院子里送。
日子久了,曲妙妙爱什么不喜欢什么,不必开口多问,他一眼就能瞧出来。
曲妙妙眉眼舒展,“你今儿若是没事儿,等会儿换了药,且先别出去。”
她吃好了搁下筷子,净手进里屋,让宝梅拿了几匹厚重的布料。
绸子连带入秋使的细棉布,各色各样堆在桌上,竟有半臂来高。
曲妙妙点了一样竹月绣丁香色纹样,宝妆两个帮着抽出。
薄薄的料子却是不透,经纬细密,做夏装最是清凉。
“待会给你量了尺寸,我跟她们俩一道,紧紧地赶工,天热就能穿上新衣裳了。”
“使外头绣娘就成了,阿姐何必要自己来做呢。”曲映悬道。
他心里有盼,又怕累到了曲妙妙,嘴上只捡婉拒的话来说。
“那怎么一样?”曲妙妙揾湿了帕子递给他擦手,又叫底下的人把盘盏撤下,和声给他解释:“外头那些绣娘多不精致,碰上昏头昏脑的,再好的料子也做不出好衣裳来。”
宝梅嘴快,在旁侧插言:“二爷没瞧出来么?这可都是打平江府过来的布料,前些时候冯将军做寿,平江府常家各式布样都送了两匹,小姐这份儿可都搬来了。”
这天底下做布料的,数平江常家是头首,就是宫里的织匠,也比不过。
料子精细,外头那些绣娘没得打眼,针脚好不好暂先不说,坏了料子岂不可惜。
曲映悬脸上见喜,敷着药膏的面皮微微浮上红晕。
他老老实实的任曲妙妙拿软尺量着尺寸,又做羞惭模样:“我穿衣裳挺废,怕不小心碰脏了有负阿姐的心意。”
还记得早些时候,他痴迷看书崴了脚,阿姐熬了一夜的灯,才给他做了一双可脚的新鞋出来。
不累脚又碍不到脚踝的红肿,他激动地不知怎么高兴才好。
结果后院池塘清淤,他没看路,一脚绊进了糟臭烂泥堆里。
那双新鞋被树枝撕了个口子,他抱着鞋哭得伤心,又不好叫人知道了,只说是磕到了伤口。
此后,他就再也不敢叫阿姐做衣物这些了。
不为别的,脏了坏了,比从他身上割肉都要心疼。
曲妙妙教他转身,又量前身的尺寸,顺嘴道:“衣服可不就是让穿的,你只穿着舒服,不冷不热的才好。若是穿坏了,我在跟前守着呢,自是给你做新的。”
“嗯!”曲映悬连连点头,似有羞赧之意。
曲妙妙笑他:“瞧把你高兴地,又不是头一回要穿新衣裳,况且,离做好穿在身上还得几天呢。”
曲映悬屈着膝,教她不必垫脚,满心满眼的都盯在她的举动。
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感慨:“阿姐,得亏是有你过来照顾我,否则年节回京述职,身言书判这头一道就要遭人口舌。”
他是头一年任职,又在青州这块香饽饽上,里里外外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呢。
得亏没有伤到骨头,若是留疤,她定饶不了崔永昌那个夯货!
曲妙妙眼神凛冽,将软尺递给宝妆,又给他理着衣裳道:“咱们是个念书的斯文人,以后见了那些蛮横不讲理的主,只管走开,不要跟他们撕扯。”
曲映悬点头:“嗯,我且记着呢。”
那人若不再来,他肯定不会去撕扯。
倘若……
哼哼,曲映悬垂眸的刹那唇畔扬笑。
倘若那人不长眼,还要纠缠他阿姐,可就别怪他不讲亲戚情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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