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妆拿了干净的盘子过来,取了四.五样摆在崔永昌跟前,又挑了曲妙妙爱吃的拼了一盘儿。
崔永昌吃着小舅子买的点心,也不忘替人家操心终身大事。
“上回你说谢家六姑娘不错,我还真想到一人,能替你问问虚实。”
“谁?”
说道兄弟的正事儿,曲妙妙书信也不看了,走过来离他近些说话。
崔永昌顺手把自己咬了一口的果子给她:“你尝尝这个,新鲜做出来的,竟然是好吃的。”
曲妙妙品了一口,觉得太噎,忙端起他的茶水,饮了一气,才算顺下。
“你别喂我,只快些说使谁打听?”她言语切切。
蓬莱谢家是盖天下闻名的清流门第。
若是放在以前,凭曲家的门第,她是不敢惦记谢家姑娘的。
只如今,映悬功名在身,又有他姐夫在跟前站着,若是能聘娶谢家女为妻。
夫妻和睦,自是一段佳话。
崔永昌朝大门一指,笑着提醒她道:“你忘了,对门儿那小子,可是谢家卖过来的。”
“瑞宁爵府那位新来的小世子?”
崔永昌点头:“谢安康近来闲的在府里发慌,昨儿不是还递帖子邀我出去吃酒。回头我去问他,不比找外头的人打听来的更好?”
曲妙妙想了一下,点头道:“你也别出去,把人请来家里。”
外头炎热,吃了酒就更不舒坦。
她起身去外间架子上翻了一会儿,又进来道:“更不必吃酒,我有好茶三盏,他是个念书的哥儿,你说请他来家品茶,岂不更好。”
知道她是为自己的旧疾担忧。
崔永昌笑着捉她的手,应声道:“都听你的,全凭夫人做主。”
第33章 “要杀谁?”
崔永昌盼着早日找个弟媳将小舅子拴住, 转天便往隔壁瑞宁爵府走了一趟。
谢安康在那府里憋得发闷,远近又没有好友能相约走动。
跟崔家虽说也不熟悉,但上次来吃过一回酒,又是近邻, 好赖能说上几句话。
“崔世子, 您自走路, 别拉拉扯扯的!”
谢安康夺过自己的衣袖,后挣两步,与其拉开一些距离。
“青州可没有后梁郡那边的风俗, 你咋咋呼呼的怕什么?”
崔永昌笑着嗤他,并肩而行, 这回倒没有附上。
两个人前后脚入了茶室,窗外临水, 入目便是接天碧翠, 溽气自外面吹进来, 抚过冰鉴,吹在人身上只觉凉爽。
崔永昌往熟盂里瞄一目, 不见水底滚泡, 随手泼了要煮新茶。
也不急着吃茶, 另往风炉里添了两块核桃碳,看着红火慢慢地燃。
他只笑吟吟的先同谢安康套起了近乎。
“听你舅舅说,过些日子要你认祖归宗, 回头还要送你进京念书呢。”他眉眼温和, “我家在京城有些亲戚, 你有心仪的学院,只与我说,就是高阳书院, 你若念书还成,我也能帮上几分。”
他一向大方,既然要找人家打听消息,自然要给出丰厚报酬。
高阳书院是大陈最好的书院。
便是太学一应,也比不过。
谁料,谢康安竟不喜反怒,嘴角抿直,带着几分讽意:“不愧是宣平侯府,有天家这门好亲戚,真是比旁人都要尊贵一些。”
高阳书院是念书人神往之地,如今被他轻飘飘的安置,谢康安只觉得亵渎。
“我身子不适,崔世子府上的好茶,恕谢某不能吃了。”谢康安起身要走。
“怎么了?怎么了?”
崔永昌忙将人拉住:“你哪里不适,我府上也有大夫,自能给你医治好。”
谢安康一副傲骨模样:“病自能医,但失了尊师敬道的原则,可就药石无救了。”
他乜斜眼神儿,居高临下地抬脖子说话:“从前,听说你也是高阳书院求学出来的,还曾打心底里敬你几分,只当小宋夫子教出来的学生,便是纨绔一些,也是知礼守教的人品。”
“今儿个才知道,原是我错了,你以后可别在人前提起这段经历,免得辱没了书院的名声。”
崔永昌失笑:“你当我是走后门儿进去的?”
还辱没了书院的名声?
他也来了脾气,将手中的茶匙丢下,愠笑道:“高阳书院不设年龄,你既不辱名声,蓬莱谢家又是书香门第,怎么不见你考入书院,在宋大儒面前崭露头角呢?”
“我……”谢安康臊的脸红,憋了好半天,才道:“日后我自会去考。”
“倘若日后你依旧是屡考不中呢?”
崔永昌说话直白,不留情地戳破他的尴尬。
谢安康信誓旦旦:“自当更加努力!”
高阳书院又不是随随便便都能进去的,他们这些高门子弟只当那是一层镀金衣,然在天下学子心中,有宋大儒每月一次授课,那可是念书人的神往所在。
“努力?”崔永昌冷笑,“这天底下,最不缺的就是一门心思努力的人。”
风炉里的火旺起来了,火舌舔着干锅,核桃碳在火舌里炸开,发出一声不小的脆响。
谢安康吓得打了个激灵,只觉得眼前这个纨绔世子模样有些严肃。
水开了,崔永昌沏水又涮茶具。
“那年应试之人一千六百余众,我得了个第二名,太皇太后夸我争气,只说要圣上重赏,我母亲却嘴一撇,只说不如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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