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杨柳泪如泉涌,却用手捂着自己的嘴巴,不敢哭出声。
几个小的就绷不住了,泣不成声,抱头痛哭。
心空落落的,像是少了一块。
火车上各种味道都有,难闻的让人窒息。
宁嫣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座位,身边的是十几个知青,将前后几个座位包圆了,这样更安全。
火车徐徐开了,宁嫣探头看向窗外,只见宁四追在后面,不停的叫大姐。
宁嫣冲他挥了挥手,大喊道,“再见。”
那道身影越来越小,渐渐消失不见了,宁嫣无声的叹了口气。
同伴们的兴致都不高,沉浸在跟家人分开的情绪中,久久不能脱离开。
宁嫣闭目养神,暗中将带的吃食都转移到空间里。
这空间的存在感不强,唯一的好处是时间停滞的,放进去的吃食不会馊掉。
眼皮越来越沉重,她不禁侧头睡过去。
等她再一次醒来时,同伴们都在吃东西。
坐在对面的女生看了过来,“宁嫣,你家给你带了什么吃食?”
她叫顾美云,父亲是医生,母亲是老师,都是不怎么待见的职业,没有工人阶级根正苗红。
她得知宁嫣母亲也是老师,顿生亲切之感。
宁嫣将铝皮饭盒拿出来,里面是几个白面馒头,杨柳一大早起来将家里的白面都做成馒头,给她都带上了。
袋子里还有几个鸡蛋和烙饼,让她在路上吃。
杨柳有诸多的缺点,但儿女的疼爱是真真切切的。
宁嫣一口馒头一口咸菜,吃的挺香。
行程漫长而又无趣,刚开始大家还有些新鲜感,但时间长了,如坐针毡,硬座长时间坐很不舒服。
同伴们为了打发时间,聊聊天,唱**歌激励自己,都有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少年气。
宁嫣能说会道,很快就跟这些人打成一片,迅速掌握这些人的家庭背景,大部分都是工人家庭出身,一小部分是知识分子人家。
有五个是一起的,都去横山县,至于分到哪个公社,还得当地分配。
宁嫣笑眯眯的提了个建议,“大家都是同一个城市的,是老乡,聚在一起是难得的缘分,我们留下彼此的通信地址,有什么事相互帮忙。”
大家很是心动,可不是吗?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
所有人都交换了姓名地址,还约定了到达农村时,再留一下当地的地址,有事搭一把手。
经此一事,大家走的更近了,相处融洽,都是年轻人有无数共同语言,和乐融融。
火车一路飞驰,长路漫漫,唯有彼此相伴。
一连几天都吃干粮,水也不敢多吃,晚上也睡不好,宁嫣精神不大好,神色恹恹的。
大家都这样,灰头土脸,像失去了水份的小白菜。
顾美云忽然捂着肚子,“我要去上厕所,你们去吗?”
车上龙蛇混杂,大家尽量结伴而行。
宁嫣站了起来,“我也去。”
戴眼镜的戴志伟和同伴李小兵也跟着站起来,“一起去。”
两男两女的组合相当安全,大家轮流上厕所。
从厕所出来,宁嫣跟在后面走,漫无目的东张西望,一节节车厢塞满了人,来自五湖四海,奔向不同的目的地。
忽然,她的眼神凝住了,微微蹙眉,靠窗的一对男女不对劲。
靠在窗边的年轻女子两眼紧闭,坐在她身边的是两个男人,一老一少。
宁嫣犹豫了半响,内心有些挣扎。
但总敌不过良知,她故作漫不经心的走过去搭讪,“这个小姐姐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我这边有药。”
两个男人相视一眼,年长的男人赔着笑脸,“不用,药不能乱吃。这是我女儿,她得了怪病,经常昏昏欲睡,这不,我们父子俩带她去京城医院看病。”
宁嫣睁着一双好奇的眼睛,笑眯眯的道,“你们一点都不像。”
年轻男人的呼吸一顿,眼神紧缩,他在紧张。
年长的倒是坦然自若,“女儿像妈,儿子像爸嘛,小同志,你这是去哪里?一个人吗?”
宁嫣看在眼里,心中有数了,“响应号召,到农村更广阔的天地做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啊,我的同伴在找我了。”
她踩着轻快的脚步往前走,仿佛刚才的问题只是出于好奇。
两道尖锐的视线落在她背上,她没有回头,不紧不慢的走着。
两男人直到宁嫣消失在眼前,才收回视线,暗松一口气,原来虚惊一场。
长的不错,可惜有同伴,不好下手。
宁嫣心里有事,脑子转的飞快,她手无缚鸡之力,同伴们都文弱,而对方不知道有多少人。
我在明,对手在暗,这仗怎么打?
但一个年轻女孩子大好的未来就这么葬送了?
她得想个万全之策。
她心不在焉的走着,没发现前面穿绿军装的男人停下脚步,不小心撞了上去,赶紧退后道歉,“对不起……”
四目相对,对方错愕的看着她,什么神奇的缘分,回部队的路上都能遇到她。
熟悉的面容映入眼帘,怎么又是他?他是军人?
她灵机一动,有主意了。
她压低声音飞快的道,“解放军叔叔,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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