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国公细想之下,发现有张柏这个联盟者也不错,他们有共同的仇人,张柏有勇有谋,且如今正在御前行走,看皇上的意思,日后说不定会重用他,回头与清儿商量商量。
苏贵妃既然知道了这件事,想必不久后,苏烈也会知道,说不定他已经知晓了,他们本打算徐徐图之,如今看来,必须得加快动作了。
陈国公温和道:“张大人家中多有不便,不如就在老夫府上暂住些时日。”
张柏想了想,目前确实住在国公府比较安全,于是感激道:“那便多谢国公爷了。”
等陈国公出去后,张得贵夫妻俩见张柏似是有话想对福娘说,便识趣地出去了,留下儿子儿媳独处。
福娘坐在离张柏不远的榻上,正给他吹着药,这两天她哭的多了,眼睛总是肿着,人也消瘦了一大圈。
张柏看着就心疼,招手让她过来。
“夫君……”福娘在他床前站定,只唤了他一声,就有些哽咽。
张柏撑着坐起来,把她拉入怀中,抵着她细软的乌发,心里一阵细密的疼,“乖福娘,让你担心了。”
这几日两人都没能近距离接触,如今将她抱在怀里,张柏才发现她身上只剩下了骨头,摸起来都有些硌手,心下越发难过。
他扣住她的手,与她十指交缠,坚定道:“你放心,娘的仇,我会帮你,不要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福娘不做声,过了一会儿,张柏的胸前便被她的眼泪打湿了。
张柏一下又一下地轻轻顺着她的头发,眼底一片柔情。
*
翊坤宫。
内室中,蓉青一脸青白之色,贵妃鎏金点翠的护甲“哒哒”敲在桌沿,一声又一声,敲的人心都在颤。
“你是说,没成功?”苏贵妃忽然掀起眼帘。
蓉青沉默地点点头,静默半晌,苏贵妃又问道:“那张家人呢?如今在哪儿?”
蓉青答道:“据探子回报,张家和孙进如今正住在陈国公府上。”
苏贵妃微微瞪大了眼,一脸惊讶,“陈国公?怎么又与陈家有了牵连?”
蓉青一五一十回禀,“救了张家的人,正是陈国公的副使。”
苏贵妃冷笑一声,下一刻,桌上的一整套汝窑的瓷器便被她狠狠扫落在地,这套茶器是她刚封贵妃时皇上赏下的,一直很是喜爱,平常并不舍得拿出来用,今日原是以为事情办成功了,想拿出来泡壶好茶庆祝庆祝,谁知等来的却是这个噩耗。
派去的人没有把张家人杀了,她是烦躁,但更令她不安的,是陈家和张家搅在了一起。
若是被陈国公知道了陈莲华地真正死因,他定然不会放过她的。
陈国公是什么人?年轻时是出了名的暴脾气,皇上都得让他三分,她父亲苏烈盘踞朝野这么多年,也不过是因为陈国公无心与他相争罢了。
陈家从前朝起就为国家守着边关,更别提陈国公是陈莲华之父,在皇上心里,这位才是他真正的岳父,苏家哪里比得过?
当下之急,是要让陈国公赶紧离开京城,不要掺和进来。
苏贵妃胸口不住起伏,平息着心中的怒气与躁郁,吩咐蓉青上前来,交代了她几件事情。
她想让陈国公离京,却不知陈国公正有此意。
国公府书房内,陈国公正与沈清对弈,沈清的黑子隐隐占了上风,察觉外祖父心不在焉,沈清疑惑道:“外祖父,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陈国公回过神来,愣了一下才回道:“也不算什么烦心事,我只是在想,明日便上折子祈求离京。”
他这一次回来,皇帝说边关已然太平,让他留在京城颐养天年,一留再留,加之他也想与好不容易才认回来的外孙多相处,所以耽搁了许久。
可他知道,他一日不离京,苏家就不会有动作。
苏烈此人虽狠毒,可心机不算太深,反而有些急功近利,但他的女儿苏贵妃,却是个心机深沉之人,又惯会忍耐,当年便冷不丁地插了莲华一刀。
沈清点点头,也同意外祖父先离京,但外祖父一旦离开,他们就只有靠自己了,接下来该怎么走,还得多想想。
他正在沉思,忽听陈国公轻声道:“你的同僚张柏如今正在我府中,听闻你与他关系不错,待会儿去后头看看他吧。”
沈清惊讶地问,“怀瑜怎会在这儿?”
陈国公便把张家的事一一道来,又说了张柏夫人的身世,最后感慨道:“我已与张大人说好,共同谋划报仇之事,今日你来,便正好告诉你了。”
沈清难掩惊讶,半晌不语。
他没有料到,张柏夫人竟然是徐太医的外孙女。
徐太医是他的恩人,若不是他当年留了一份善心,恐怕他早就死在了当年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
他原不想告诉张柏,怕他卷入此事,惹来祸端,没想到苏贵妃先朝张家下手了,如此一来,张柏终于还是没能躲过。
罢了,沈清叹息一声,或许这就是命吧。
有张柏相助,自然很好,张柏此人心思缜密,又是他唯一的好友,这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沈清想明白后,轻声询问,“外祖父可曾向他说明我的身份?”
陈国公看他一眼,摇了摇头。
他没说,一来是想问问沈清的意见,二来,他还不太了解张柏,虽然如今印象不错,可毕竟没有深交,清儿的身份一说,便是将底牌亮给张柏,他不敢冒这个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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