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柏摇了摇头,“皇上看起来脸色也还好,只是我觉得,他比从前迟钝了些。”
倒也不是很明显,张柏起初并未发现,后面两人在讨论一页书时,他说了自己的看法。皇上眼珠子直直地盯着书,竟然接不上话。
这是以前从来没发生过的事。
他与皇上,思想上颇为契合,这样的情况并不多见,之后又出现几次,张柏便觉得不对劲了。
沈清皱眉道:“可是淑妃娘娘说,应该不是中毒。”
张柏抿了抿唇,两人陷入了沉思。
皇上变成如今这副样子,若说苏家没做什么,谁都不会相信,可怪就怪在,查不出他们动了什么手脚。
“这样,咱们再查一查,看有没有什么药是能摄人心智的,苏家既然出手了,证明苏烈等不及了,咱们也得加快动作了。”张柏沉声道。
这日回到家,看过妻儿之后,张柏便在书房里研究了许久,把所有的奇闻异志都看遍了,也没找到什么线索。
入了秋,天气日渐寒冷,福娘怕他着凉,便给他送了件大氅来,顺带端了碗厨房做的冰糖雪梨羹。
“你怎么过来了,外面多冷。”见她进来,张柏忙起身接过托盘放在桌上,捂了捂她的手。
福娘笑道:“还说我呢,夫君的手更冷。”她才从屋里出来,身上还暖和着,书房里冷多了,张柏只穿了件薄薄的长衫坐了这么久,自己没察觉,福娘一来便发现了。
“夫君在忧愁什么?”见他眉头紧蹙,福娘疑惑道。
对着她,张柏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便把这事一五一十说了。
福娘想了会儿,忽然说道:“夫君,我娘曾留下一本医术,记载了许多奇药,不如我拿来给你看看?”
徐家是传承了百年的太医世家,家中藏书丰厚,或许真能查到。
张柏仿佛看到了希望,福娘很快给他把书找了过来,两人对坐在灯下,一页一页地翻看。
这书并非原本,而是福娘的母亲根据回忆记录下来的手卷,在箱子里放了太久,纸张都有些泛黄发脆,有的地方字迹也不太看得清,张柏和福娘一边看一边辨认,差不多要将整本书看完,福娘才指着角落里几排蝇头小字,惊喜道:“夫君快看,是不是这个!”
张柏将灯凑近,一行一行认真看着。
书上说,南疆药王谷有一种秘药,是以最厉害的蛊虫粉炼制,少量服用便可摄人心智,起初危害不大,只是会让人神智有所缺损,但若等到了三个月,还没有服下解药,便会死亡。
对比了皇上的症状,张柏几乎能确认,皇上便是服下了这种药。
“这世间竟然真有这么神奇的药物……”他喃喃道。
福娘沉沉叹口气,“可是这药原本并不是用来害人的,到底还是人心太坏了。”
书里还说,这药是每一位入谷的弟子必须服下的,为的是保证弟子们不生二心,背叛药王谷,三个月期限一到,若弟子们老实,谷主会亲自赐下解药,不用担心日后会再生反心,因为蛊虫噬体的痛苦,不会有人愿意经历第二次。
“苏烈也真是费尽心思,这药可不容易得到。”张柏虽恨苏烈,但不得不承认,苏烈这种人,野心虽大,却能蛰伏数年,若不是沈清的出现扰乱了他的计划,他应该也不会冒险使用这一招。这样的人,着实可怕。
张柏很快把查到的线索告诉了沈清,两人立刻给陈国公传递了消息,托他派人去药王谷,寻找解药。
陈国公在回信里自然答应了此事,并且还让两人多加小心,白马寺的部署已经十分周密,只要等到了合适的契机,两人自可动手。
两人在等待陈国公拿到解药,而另一边,苏贵妃正一脸春风得意地看着脚下的希嫔。
三皇子今日休沐,便回到慈宁宫看望母妃,因今日天气不错,希嫔便带着儿子来到御花园放风筝,母子俩正玩得开心,希嫔身边的大宫女便白着脸说,苏贵妃正带着人往这边赶来。
希嫔自然不愿意三皇子与苏贵妃碰上,她知道,贵妃一直想把三皇子过继到翊坤宫名下,这几年里用尽了办法,威逼利诱,她都没松口,有太后在背后支撑着她,希嫔并不十分畏惧。
可今时今日又不一样了,苏贵妃如今正受宠,太后虽然地位尊贵,可这后宫,到底是皇上的,希嫔不太敢再与苏贵妃对上。
她当即让人收了风筝,带着三皇子便要离开。
可惜晚了一步,刚走到垂花门,便碰上了苏贵妃的轿辇。
苏贵妃着一身金丝挑线的蝶戏牡丹宫装,慵懒地靠在座位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日光下,她头上的红宝石顶簪闪烁着瑰丽的光芒。
“希嫔和三皇子这是急着去哪儿呀?”苏贵妃拨弄着手上的护甲,唇边含笑。
希嫔心头一跳,忙拉着三皇子给她行礼,苏贵妃倒没为难他们,很快叫了起。
她款款下了轿辇,走到三皇子跟前,笑道:“几日不见,三殿下又长高了。”
她语气中故作的亲昵,让三皇子和希嫔齐齐冒出冷汗。
三皇子心中十分慌乱,又记起张大人常告诉他,临危不惧才能成大事,于是努力遏制住心中的畏惧,强作镇定地回道:“儿臣还要多谢苏母妃送来的糕点,儿臣很喜欢,谢谢苏母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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